張逸雲看看女道士,低下頭撿著自己做過的不那麼過分的事說了幾件,見女道士並沒有放過自己的打算,只好接著說下去,一樁樁一件件,越說開了頭,也就沒有了什麼羞恥之心,把自己幹過的那些事全說了出來。他知道女道士一定已經知道對自己的所作所為知之甚祥,如果自己有所隱瞞,必然會令女道士更加生氣,也許一怒之下就要了自己的命。
聽他一路說下來,道全雖然已經知道了他的真面目,再聽他親口說說,還是聽得目瞪口呆,什麼迷姦婦女,縱妖殺人,謀奪財產……可謂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他做不出,道全聽得連連搖頭,心中對師門的最後一點留戀也漸漸消失不見了,道志卻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師父在他以上中向來是個行俠仗義,除妖除怪的世外高人,平時一身正氣,潔身自好,對他們幾個徒弟要求也十分嚴格,現在聽這些事情,簡直是十惡不赦之輩才做得出來的,怎麼會是師父做的?怎麼會從他口中親口說出來?道志茫然地看著清寒在說個不停的張逸雲,忽然大吼一聲:“妖女,你對我師父做了什麼?居然迷亂他的心神!”說著挺劍向女道士刺去。
女道士袍袖一拂,便把他手中的劍打落在地,道志失去了兵器依舊不後退,揮掌又撲向女道士,女道士見他的拳頭打到了自己面前,才伸指在他的額頭上,道志只覺得自己的頭腦之中彷彿被灌入了一盆涼水,化作了一潭寒冰,他的一顆心就那麼一直沉了下去,沉了下去,化作了難以言喻的絕望,伏在地上大哭了起來。
“張逸雲,你所作之惡科罄竹難書,現在你說,我殺你冤枉不冤枉。”女道士看著張逸雲一字一字地問。
“仙姑,小人賤命一條,可是您看在我師父份上不能殺我啊,不要殺我啊,留我一條狗命,我以後給您做牛做馬啊……”
女道士垂頭看他不無憐憫地說:“事到如今你還想活命不成?”
“仙姑,前輩,嗚嗚嗚……饒我一命,饒我一命,我以後再也不敢了……嗚嗚嗚……”張逸雲號啕大哭,拉著女道士的衣襬連連叩頭。
“道長……”道全猶猶豫豫地開了了口,他有一萬個不為張逸雲求情的理由,可是為他求情的理由卻只有一條:他是自己拜了的師父,這麼多年來他教自己本事,管吃管喝,讓自己逃離了四海漂泊,風餐露宿的日子。
“道長,他就算有一千條可殺之罪,可是前年南方洪災,他捐款三千兩救災也是真的,不管他是不是故意裝作善人的樣子,畢竟有許多人因此而得救,您就看在這一條上,也饒了他一命吧。”
“是,是,我捐銀子救過很多人,還修過路,修過橋……”張逸雲見狀立刻數落著自己過往的功德,又用力磕起頭來。
女道士看看道全、道志,又看張逸雲滿臉淚水鼻涕的樣子,嘆口氣說:“你與你師父大相徑庭,你的徒弟倒是還有點你師父當年的樣子,罷了,我就留下你一條命吧。”說完,伸手在張逸雲頭上重重一拍,他立刻昏倒在地,女道士轉而對道志道全說:“我雖然不殺他,可是也不能留下他者日後再害人,所以剛才毀去了他一身的法力和修道的根基,你們兩個雖然是他的徒弟,但是既沒有跟他一起為惡,也不知道詳情,所以他的所作所為與你們無關,你們跟他學了多年道術,也都有了一定的根基,我在這裡奉勸你們一句,以後無論幹什麼,想想今天的事,拍拍自己的良心,然後再做不遲。”
女道士飄然而去,她帶走了張逸雲多年來巧取豪奪,用盡種種手段積蓄下的大部分財產——那是一筆道志道全完全不敢想象的數字——卻沒有忘記為他們師兄弟留下一定的生活費。
幾天之後,道全也揹著自己小小的包裹來到了道觀大門口。
這幾天中發生的事情讓兩兄弟彷彿過了幾年。
被救醒過來之後的張逸雲先是對兩兄弟又打又罵,罵他們是師門的叛徒,忘恩負義,關鍵時刻不為了師父捨生取義,等他明白了自己的法力已經消失,變成了手無縛雞之力的廢人之後,馬上又換了張嘴臉,拉著他們師兄弟訴說自己對他們的好處,又說自己現在多麼可憐,他的法力一消,不知有多少過去的仇家等著取他的性命,所以求道志和道全保護他,不要留下他不管。道全早已看清了他的真實嘴臉,怎麼肯再聽他的花言巧語,打定了主意要離開這裡。道志知道無法挽留他,所以把女道士留下的銀子分出一半給他,一直把他送到了門外。
“師兄,你跟我一起走吧,留在這裡還有什麼意思?”道全不明白道志為什麼不肯和自己結伴同行,臨走之前再一次勸他。
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