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病,妹妹又於心何安呢?唉!叫我說啊,妹妹的性子也該收收了!不是姐姐說你!這沒事老喜歡往外跑。下等人住的地方有什麼好去的?這不是給我們旗人的臉上摸黑嗎?況且皇上早就下了聖旨,妹妹這不僅偷溜出宮,還去了……那種不乾不淨的地方。如今陳主子又有孕在身,做姐姐的是想幫也幫不上什麼忙。等小阿哥出來了,我再幫妹妹在太后面前求求情。興許太后一開心啊,就恩准了妹妹回來!”
“那先謝過姐姐好意,有勞姐姐費心了。”冰雅不住地抖著身子,緊咬著下唇。仰面朝她擠出個笑。
舒淑輕輕一笑,“你看姐姐光顧著為妹妹打算,倒把正事給忘了。來人!……把格格的東西都給我‘搬’出來!”說著,又看了笑盈盈地看了一眼冰雅。
侍衛們衝進去,把冰雅房裡的被褥、床單、簾子、衣物……凡是能扯,能拽,能拉的,統統給拖了出來,一股腦地丟在園子中央。
冰雅站在一邊,沉著聲,冷冷地看著自己地東西都被丟在地上,如同一攤雜碎。
“你們這是幹什麼?”錦瑟衝過去,一把奪過格格的寶石藍的錦袍,嚷嚷道。“這是皇上前年賞給格格的緞子。”
舒淑呵斥道,“大膽奴才!難道還想抗旨不成?!”
兩個太監跑過去,一把架住錦瑟。單兒衝過去就是一巴掌,揮在她的臉上,“你算什麼東西!”
“單兒。”舒淑喚道。
單兒安靜地退到舒淑身邊。
冰雅尖銳地掃了單兒一眼,轉向舒淑,怒目而視。她抖著身子,張著口,卻說不出話來。
舒淑委屈地看著冰雅,蹙眉道,“妹妹可別怨姐姐!這是太后的諭旨,陳主子有了身孕,這些不乾淨的東西可不能留著。若是平日,只消封了你這園子便是。”
“姐姐!”荼靡哭著從邊上的屋子裡跑了出來,撲到冰雅的懷裡。
冰雅抱住她,摸了摸她的腦袋,柔聲道:“別哭了,沒事的。”
“姐姐?”舒淑喃喃自語,呆呆地看向抱在一起的兩人,眼裡漸漸浮上了水氣。
單兒在邊上小聲喚道,“格格。”
舒淑回過神,眨了眨眼,冷聲道,“妹妹想帶走的,就快些揀上。奴才們還等著辦完了差事,回去回稟太后。哦,對了!你的奴婢可以帶走,只不過,這太監如果出了宮,便什麼也不是了。”
“錦瑟,香墨!東西帶上,我們走!”冰雅吩咐道。
“是,格格!”錦瑟左掙右掙,從擒著她的兩人手中脫了出來,最後那聲“格格”說得格外地響。
錦瑟和香墨幫忙著收拾了幾件衣物。冰雅又揀了幾本書帶著。她們方才打包好東西,就發現院子裡杵著的侍衛手中多了幾隻火把。
冰雅凝眉,緊抿著雙唇,看了一眼舒淑。舒淑的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的笑。
“姐姐!”荼靡早已不哭了,但眼淚卻仍然掛在臉上,溼漉漉的。
冰雅走過去,蹲下身子,抽下身上的帕子,替她拭了拭眼淚。拉起荼靡的小手,說道:“我們走!”
她從舒淑的身邊擦身而過,就聽見身後傳來冷洌而清晰的低吼聲,“給我燒!”冰雅止住了腳步。這是她第一次聽見舒淑如此冰冷的聲音,雖然從未覺得舒淑會是個熱心腸的人。
荼靡緊了緊和冰雅握在一起的小手。
冰雅朝她笑笑,帶著眾人,頭也不回地朝宮外走去。她的身後,火苗竄得人一般高。空氣中某種她熟悉的味道,正順著火勢在蔓延,越來越濃重。淡淡的佛手和海棠的果香,緊緊纏繞在她的鼻尖。果香織成一張又一張網,一層層地向她網來,如同牢裡的糊面紙,網得她透不過氣來。 。 想看書來
舒淑(二)
絳雪軒的院子裡,火苗直直地衝上琉璃瓦。烏黑色的煙盤桓在天上,強佔了紫禁城某處角落的上空。
舒淑站在火堆旁,緊緊地盯著熊熊燃燒的大火。火,鮮紅色的,暖和得人想要去貼近取暖,然而只要一碰,就會被燙傷。像極了人的血,記憶中鮮紅的血液在向外翻湧。在冬天那血是溫暖的,然而觸到手心,又會燙得叫人想要甩掉。可是疼痛的感覺,如同烙印上去,怎麼甩也甩不去。
“姐!”舒淑震驚地看著她姐姐拿著一剪刀。
“淑淑,幫幫我!幫幫姐姐!”舒惠握著剪刀,抖著手。突然捏住舒淑的肩膀,拼命地搖,“淑淑,幫幫姐姐!”她把剪刀一下子塞到舒淑的手中,瞪大眼,手指著自己的心臟,“這裡!這裡!你只要刺下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