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2 / 4)

大老李想。

他慢慢的靠近一個離那有燈光的鴨棚最遠的一個鴨棚,到了跟前,他又打起了退堂鼓。這偷人是犯法的事情,這個道理他也懂得,“要是被抓住了,說不定就是三年五年的牢。”他想退卻,“這等事情還是不幹的好,凍死迎風站吧,餓死不彎腰吧”。

想到這,他後退的三步,可是他的眼前又晃動著他老婆那被餓得悽楚的眼神,他的耳邊又響起了兒子那嗷嗷待哺的哭鬧聲,“我不冒險,這孩子恐怕挺不過去。”

想到這,他又前進三步,“萬一偷雞不成倒蝕把米,孩子沒有救成自己進去了,這到底那是本哪是利呀。”

想到此,他又倒退三步。但是此刻,他的腦海裡又浮現妻子那乾癟的乳房,孩子那餓得眼睛凹陷下去,能放下一個大鴨蛋的神情。

就這樣他前進三步,後退三步,前進三步,倒退三步,如是者好幾次。最後,他還是摸到了產蛋房。用老虎鉗子擰斷了鋼絲,進得了棚裡,張開口袋,正在朝口袋裡輕輕裝鴨蛋的時候,三把手電筒的光亮從三個方向向他射來,不好,他把口袋朝身上一背,撒開奔子想跑,哪裡還來得及,三隻大手同時抓住了他。

“人髒俱在,你還有什麼話說,”

“孩他娘,沒有奶水,所以才……,”

“老實說,偷過幾次。”

“就這一次,真是沒有辦法,孩他娘臉色蠟黃,孩子他皮包骨頭,有一點辦法,我也不會做賊。”

“我們不聽你說這些,老實說你有幾個同夥。”

“沒有了,就我一個,我要是說假話,死我全家。”

“不老實,打。”領頭的一聲令下,其他兩個人的拳腳像雨點一樣落在大老李的身上,可憐,大老李的身上被打得青一塊紫一塊。半口袋鴨蛋瞬間成了漿糊糊。他們邊打邊審問。

“不是第一次吧,可能是個慣偷了吧,實話告訴你吧,我們這鴨場,不僅鴨蛋被偷,連鴨子也有被偷的,發案好幾起了,我們守候了三個晚上,今天終於把你逮住了,你剛到這個鴨棚我們就看到你了,特的沒有驚動你,讓你作案,我們才能捉賊拿髒,不然的話,抓不住你的手脖子,你是不會承認的,知道了吧”。原來這幾個傢伙,玩的是請君入甕的把戲。

大老李心想這下完了,“偷牛的沒有逮住,逮住了拔橛子的了,該我倒黴了。”

此話被他言中了,最後,他們把鴨場建場以來所有被盜的鴨子鴨蛋,包括被公社幹部們開小灶吃掉的都記在大老李的帳上,判了5年另6個月的徒刑。

剩下的日子,那種艱難程度就可想而知了,一個女人拖著二歲的大蘭子和沒有滿月的兒子大柱子,一天三碗照人影子的食堂稀飯和一人兩個雞蛋大的五好面(所謂五好面就是山芋藤子、山芋面還有玉米瓤子等混合加工而成的,當時人們給它起了一個時髦的名字)蒸的窩窩頭,那種日子是怎麼熬過來,大老李做完牢回來,大柱媽趴在他的懷裡哭了整整一晚上。

“死鬼,你做牢,快活著呢,你可知道我們孃兒三個的難處啊。你被抓走後,我們的天就塌下來了,你給大柱子“改案”借的錢,債主們都一個一個的登門來了,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也難怪啊,那個時候誰家不難呀,我把家裡的磨也賣了,前屋的房子也扒了,賣房梁,湊合著把錢還給人家了。後來為了活命,我自告奮勇的要去到食堂做飯,可是不久又被開除了,人家說我天天朝家裡偷稀飯,男人作賊,女人也做賊,有個傻小子還編了一個順口溜來罵我們,‘旮旯村,兩頭看,男人偷鴨蛋,女人偷稀飯,你看好看不好看’。大柱爸,不滿你說,我是偷過稀飯,要是不偷稀飯,你的兩個孩子至少有一個不能活到現在。”

“死鬼,我被食堂開除後,我的日子就沒有辦法過了,總不能在家等死呀,村東頭的嘮叨媽說二郎山那邊蘇北的日子好過些,她要和我帶著大蘭子去要飯,說好了早出晚歸,因為家裡還有大柱子沒有人照顧,可是誰知嘮叨媽被狗咬了,我們倆把狗打死了,這下可惹了大禍,人家把我們當作偷狗的賊,關起來三天,不給吃,不給喝,在回家的路上,路都走不動了。我在回家的路上,我就想,這大柱子肯定沒有命了,被餓死啦。回到家裡一看,剛滿週歲的大柱子餓的爬到毛廁去抓屎吃,你說我這做孃的看到這種情景,我的心裡真像萬把鋼刀插在我的心上。現在孩子都七歲了,說話還像羊拉屎一樣。哩哩啦啦的不利索。頭腦可能有點問題。可憐,孩子自從出世就沒有吃過一頓飽飯,人是鐵,飯是剛,你說沒有飽飯吃,那腦子能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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