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郎中,中央搭起戲臺,見客人入座,就一聲吆喝:“開戲!”
正唱起了加官封爵的戲劇,裴子云看了不禁一笑,此時見人坐了,戲開場了,菜就紛紛上了
裴子云一一敬了酒,話說哪怕巡檢,其實也是武人出聲,開始時還高坐賞景談天,湊趣議得“當今訟平賦均政通人和”,又議些“本縣貨殖漸繁”,幾杯酒下肚,不一時就酒酣耳熱,盯著戲臺直看。
至於後面,更是擅臂划拳,猜謎行令,一個個漲紅了臉,一場大宴,從黃昏喝到夜裡才算罷休。
晚上裴錢氏有些叨絮,拉著裴子云細細說話,說著很多,多是裴父之事,直夜有些深,這才放下入睡,裴子云也不厭煩,巡查了下,見著廂房中,巡檢一間房,正睡的呼嚕。
餘下曹三和弓兵數人一間,地上鋪著被子,也是呼嚕。
“這巡檢真是有些本事,能屈能伸。”許多人總認為武人直爽,其實這印象就是錯誤,不見這人對裴子云就有多次態度改變?
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裴子云如果考取進士,那自然不必與之結交——巡檢位份太低了。
但如果想入仙門,僅僅是個舉人,那恰如其份,相得益彰,一個是掌握縣裡執法力量的實權人士,一個是有著功名,名傳全省的解元。
想著裴子云迴轉了身,這些事雖可以多花些心思,但現在卻不是最要緊的事,而是吸取寄託之物,塑造靈根,成就道法,當下入了房間。
時到現在,這祖宅雖窄了點,裴子云已經有推翻新建的意思,但臥房內佈置清雅,牆壁裱上了桑皮紙,木榻在內,屏風在中,書架在窗下,裴子云就直奔向了書架,自裡面取出一冊。
這冊陳舊毛邊,就放在枕下,躺了上去,只覺得頭才靠到枕上,已經沉沉睡去。
…………
眼前空空,人聲自很遠處傳來。
站在人叢中,看著眼前,鞭炮聲炸響,人們擁來擠過嚷著:“花轎來了,新娘來了!”
嗩吶鑼鼓聲連綿,迎親隊伍越來越近,一片紅色,刺得人眼睛生疼,而街上,看見了新郎。
新郎騎在白馬,胸系一朵大紅花,滿面笑容朝著左右拱手,後面跟的是一個花轎。
自己似乎想向前,可一步也挪不動。
“文娘——”
似乎是喊聲,那樣微弱,連自己都聽不到,可是花轎中似乎微微一動,露出一角朝向這面。
定定看去,見著一雙含淚的明眸。
一瞬間,彼此相見,又一瞬間,有人撞了一下,推推攘攘擠到一側,再抬首看的時候,花轎已經過去。
人三三兩兩散開,深吸一口氣,天際變成一片昏黑,風越刮越緊。
“不後悔麼?”
“這是你最心愛的姑娘。”
“……”快步離開,為了修道,怎能回首,只是這淚水混著深一腳淺一腳,不知多久,遠處隱隱傳來人聲,來到了一個房屋,裡面靜悄悄,沒有任何人在內,推開了內門,一人在紡織,白髮蒼蒼,動作艱難。
“娘!”
風越來越響,有血沾在臉頰上,伸手摸了一下,眼中只看到她的白髮,靠得更近了些,伸出手:“娘!”
雨夜漫漫,就在她抬首前,一切菸灰雲滅。
…………
“啊!”裴子云翻身而起,才發覺只睡了片刻,新點的蠟燭才燃了一片,燭淚滾滾而下,一種難以描述的感情穿過胸膛,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果有著夢出現,前幾次一樣。
一個童生,本來有希望考取秀才,只是有一天,他得了一本道書,這道書點燃了他嚮往仙道的火焰。
不顧年老的母親,不見心愛的她的眼淚,一門心思修著道,苦苦掙扎仙路,轉眼之間,一切都離他而去。
日暮途遠,故倒行逆施,病去了母親,失去了她,更瘋狂的撲入修道,哪怕是為盜為賊,哪怕修行著邪法。
這一轉眼就是十數年,可是長生久視突破碎宛是恍惚一夢,死時,一種深入骨髓絕望滲透心脾。
“悔了麼?”
悔了,只想回到以前,那時燒了道書,讀了聖賢,讓母親歡笑,迎娶著那心愛的姑娘,不再走這修道之路。
夢境醒來,裴子云摸了摸自己的臉,感到了自己淚水,一種絕望還在心上久久不能蛻去,這是他臨死不甘的執念。
定了定神,這情緒才漸漸消散。
雖還是半夜,外面還有蟋蟀在叫著,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