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沐姑娘和懷小姐為父皇作畫當日,我曾與她們見過一面,若是如此推測,我也有往顏料中下毒的嫌疑。三皇兄、四皇兄還有我,這擺明了是有人想將眾皇子牽扯進去的一個狠招!”
皇帝陰晴不定的臉上喜怒難辨,卻是頗有深意地望了一眼安王和仍跪在地上的惠王,沉思片刻遂擺駕離去。安王跟在其身後,還不忘回過頭對我眯眼一笑,這個安王啊,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逗樂。
傍晚時分,牢頭居然搬來幾床棉被,惠王、懷眠玉和我以及懷眠玉父母都各得一床,獄卒說是安王殿下讓送進來的。天牢陰暗潮溼,這幾日折磨得我已是腰背痠痛,這床綿軟溫暖的被子終於能讓我睡了一個好覺。想不到平日大大咧咧的安王居然也有如此細心的時候。
第二日,審問繼續,天降噩耗,懷府一個小丫鬟竟然承認是她受惠王指使下的毒。那小丫鬟是年初入的懷府,懷眠玉震驚無比,她身邊親近之人居然汙衊自己的戀人!
如此一來,人證物證俱在,惠王算是跌入萬劫不復之深淵了。懷眠玉震驚良久,待清醒過來便對牢頭道:“我要見寧王殿下!”
我扶著木欄問道:“眠玉,你要幹什麼?”
她一眼未斜,沒有看任何人,只是重複向牢頭要求要見寧王殿下。
我心中一緊,對她喊道:“眠玉,你不要亂來!千萬不要!”
正巧,獄卒似乎接到命令要帶懷眠玉出去,牢門開啟,她拖著鐐銬緩緩步出,行至惠王身邊時腳步停滯,“我不會讓你死在這裡的。”說完這句話她便決然大步離去。
惠王赫然回身:“眠玉!”待他反應過來抓著獄欄大喊時,懷眠玉已經遠去,只留下一個毅然堅決的背影。
我緊緊攥緊雙拳,指甲深深刺入肉裡,懷眠玉她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
“眠玉!”惠王還在狀若瘋狂地大吼拍打著木欄,臉上隱隱有點點亮光,獄卒不敢隨意放他出去,只能遠遠躲開。
已至黑夜,可懷眠玉卻一直沒有回來。疲憊了的惠王已冷靜下來,只是端坐於牢門旁目光定定盯著獄道入口。
我睜眼過了一夜,腦子裡將近來發生的事前前後後理了一遍,仍看不出個頭緒。天色漸明,側首望去,惠王仍是面朝甬道正襟危坐。
我心裡難過,這一對生離死別的戀人呀,眠玉你可千萬不要有事......
清晨的監獄頗為安靜,眾人還在睡夢中中偷得片刻安閒,監獄巷道入口傳來急速的腳步聲。
惠王一把抓住木欄起身努力往外看去,焦急喊道:“眠玉!”
那幾個身影在光線未明的監獄中越來越清晰,並不是懷眠玉,而是幾個大內侍衛和一名內侍。
那褚衣內侍行至惠王牢門口福身行禮:“惠王殿下,請移步崇聖殿!”
望著開啟的牢門,惠王突然勾起一抹極快的淺笑,隨即面色一凜,理了理髮皺的衣衫,昂首自開啟的牢門闊步出去,那模樣不像是被羈押的囚犯,倒像是風度翩翩的名士。
“帶人犯華青上崇聖殿!”那褚衣內侍轉而冷臉向我吩咐。
這一聲像是一陣重錘擊在心上,我緩緩站起,不安到了極點後竟突然有了一絲釋然,是福是禍都已行至這步,興許上了大殿還能有一絲辯解的機會,我可不想就這麼含冤不白地赴死。
白玉石階、雕花砌欄,那內侍帶著侍衛押解著我同惠王行過寬闊平整的大殿廣場,行經九重宮殿,遠遠見正中一座莊嚴高大的紅牆黃琉璃瓦大殿,重簷廡殿頂,凝重肅穆、巍峨莊嚴。
雲龍壁階,騰雲躍蛟,玉白御路直通硃紅殿門。
我們從殿側的曲折側階被帶上,高大的雕花殿門往裡開啟,我被殿中的金碧輝煌震了一震,金絲楠木柱,金龍彩畫,地幔金磚,高高在上赤金龍椅端坐一人,下首寬闊大殿百官恭立。
百官之前的大殿上居然還跪有一個白衣囚犯,我認出正是懷眠玉。
我和惠王步至殿中跪地叩首:“兒臣(民女)叩見皇上!”
百官之首是諸位身著蟠龍藩王服飾的王爺,一身青雲騰蛟衣袍的太子立於最前,面色仍舊倨傲不恭,卻多了幾分不易捉摸的惶惶。雲鐸一臉嚴肅,眼底纏滿鮮紅血絲,看向我的眼神默默地傳遞過安撫,他的篤定突然讓我安心幾分。安王則衝我抬眉眯眼一笑,嘴角微微一歪做了個鬼臉。
都這個時候了,這廝居然還有心情戲弄我,我低下頭不敢再四處亂看。
我們三個人犯並排跪於大殿中。偌大一個宮殿鴉雀無聲,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