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他的大手輕輕摩挲我披散的髮絲,低低嘆了口氣。
我一咬牙,固執道:“我不管,不管你去哪裡,我就要和你在一起!你答應也好不答應也好,我明天都會跟著你去的!”
高衍蹙眉:“前線太危險,不要胡鬧。”
我歪頭仔細想了想:“你要是怕部下說你□好色,那我可以扮作你的近身侍衛!你知道,我裝侍衛很像的!以前裝過好幾次,演技過關。”
看著高衍仍蹙緊的眉頭,我決定來殺手鐧,垂眸幽幽嘆了一聲:“你要是不帶我去,說不定回來我就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呢?”
高衍眸中精光一閃,抱住我的手勒得更緊,眉頭糾結。半晌,他輕嘆一口:“好,我們一起去。不過,”他頓了頓,笑著說:“行軍在外,可沒有洗澡水。”
我笑出聲來,惡趣味道:“你不洗,我不洗,以毒攻毒!”
他無奈地搖頭輕笑,我卻撫著他的衣襟,正經道:“你要答應我,以後不管刀山火海、上天入地,永遠都要帶著我,陪在我身旁。”
“上天入地?傻丫頭,我又不是神仙!”
我大笑:“我還要你生生世世呢!”
他笑著伸手撫上我的臉,幸福滿足的般長嘆一聲,將我擁入懷中。
縱觀景國戰局,北方盤踞著高衍的50萬大軍,南方有被高衍重新起用的宇文璞,西建的勢力如今都交到了宇文璞手上。本來高衍是意欲從北方長驅直下,與宇文璞一起,對郭氏盤踞的景國中部形成合圍。
但郭氏多年的派系根植也不可小視,宇文璞前幾日進攻隨州時,被趕來增援的郭氏門生薛世淵包圍,高衍此次出兵便是佯攻北線,分出一部分兵力實攻西線,解圍宇文璞。
郭氏將優勢兵力都集中於北線,這場仗打得異常艱辛。一直持續了半個多月。
第二十天的那夜,我心驚膽戰地坐在帳中守著燭火等了一晚上。中午的時候,終於傳來捷報,宛陽城已經攻下了,我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營地,大家都在收拾東西準備進城。我也在帳內收拾著那幾樣不多的傢什。其實我發現,自從跟著高衍在外面奔波以後,除了衣物,我最大的傢什就是這個男人了。幸好這是個活物,不用我收拾了放包裡揹走。
正想著,便聽得帳外有嗒嗒馬蹄聲傳來,匆忙的腳步聲緊接著就闖了進來,我一回頭,被門口那渾身浴血的人嚇了一跳,他卻咧嘴笑了:“東西收拾好沒?”
他沒頭沒腦的這一句,讓我愣了愣,隨後點頭:“就你我幾件的衣服,都在裡面了!”
他笑著快步走來,拉起我的手就往帳外行去,將我抱上馬後自己也緊跟著坐了上去,一扯韁繩,馬便如離弦的箭般奔了出去。
我本以為他是親自來接我進城,卻發現馬跑的方向並不是宛陽城,而是朝相反方向的山谷跑去。四周山林蔥鬱,花草繁茂,只有我們一騎奔跑在山間小道上。
我不安道:“這是要去哪裡?你不怕敵軍還沒有被全殲,這荒山野嶺的,萬一中了埋伏......”
他低頭微笑:“你怕不怕?”
我仰頭乾脆道:“我不怕,有你!”
他大笑,揶揄道:“其實吧,我還真有點怕。但是為了不讓你我臭味相投,就帶你一起冒次險吧!”
待面前出現一條清澈的溪流,我才明白他的意思。小溪從前面的青碧的山谷中蜿蜒而出,高衍先跳下馬,伸手來抱我。我一笑,沒有接他的手,而是自己往下躍:“我沒有你想的那麼柔弱,很多時候,我可以照顧自己。”
他會意一笑,但隨即有些歉然道:“這些天,讓你擔驚受怕了,對不起!看你,都憔悴了。”
我笑著搖頭,撫上他額頭上擦傷的一處,心疼道:“不要跟我說對不起。我只要你保護好自己,每次都能平平安安地回來。你記住,你多留一滴血,多受一次傷,我就多憔悴一分。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地回來!活著,比什麼都重要。因為,只要活著,我們就至少還擁有彼此,其他,都是身外之物。知道嗎?”
高衍認真地聽我說完,感動地點了點頭,然後側首吻上我撫著他臉頰的手,閉眼,像是在享受一般。等他再睜開眼,眼裡已不見了憂傷:“我們都會好好的,如你所說,不但能坐看青山老,我還要和你共享天下。”
我輕笑:“其實,對我來說,只要前者就夠了。”
他再次笑著吻了吻我的手背,然後指著溪流蜿蜒處道:“帶換洗衣服進去吧,我在山谷外面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