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身邊的圖拉嬤嬤?”
那嬤嬤緩緩進前,一臉子安祥:“娘娘好記性,竟還記得老奴,真是老奴的福份。”說話間便接了綠哥的手攙扶起皇后。
若是普通的老嬤嬤自然是擠不去皇后身邊大宮女的手,可這圖拉不同,算是太皇太后等主子一輩身邊的親奴,多是盛京裡便早隨的奴婢,在紫禁城裡雖也是個奴才,卻總是要看主輩的面兒相讓三番的,縱是宮妃如皇后,尋不出她們的錯處亦要給足了臉面。
“圖拉嬤嬤近來身體可好?”
“呵呵,勞皇后娘娘記掛,老奴這個身骨風裡來雨裡去的,到還生硬。”圖拉淺淺打量了一番皇后,“到是皇后應該多出來走動走動,懷著小阿哥,身子又這般重,走了那麼幾步是好生些的。”
晴芳以手揉著腹間,聽她如此說,到生出七分的親善來:“還是嬤嬤有些閱力,本宮是該多出來走動走動。
圖拉看了看前方:“不如就去瀛臺的蓬萊閣東的“溪光樹色”,離此處近,風景又好,最重要的是離水遠些卻能看到水景,那裡的桃花也正好開。”
蓬萊閣之東有室北向,額曰:“溪光樹色”。 由蓬萊閣兩側緣梯而降,方知閣為上下兩層樓,東西奇石古木,幽徑深洞,太湖山石壘就成奇峰峭壁,在玲瓏剔透、雍容華貴的殿閣之外,又加上了天然山林的景緻。於閣內正好看盡瀛臺風光,圖拉嬤嬤的眼光不可謂不好。
圖拉領了皇后一行進了“溪光樹色”,到真把春日的水色春情盡收眼底,晴芳見了,更是滿意上七分,連日來陰鬱的心情也痛暢了許多。
魚嬤嬤瞅著皇后舒心,便使喚了綠哥取些吃食來,自己則隨在皇后身邊把室內打理了一番。
這三人聊語間也不過幾句話的功夫,卻由不遠處傳來放肆的輕笑。
晴芳正坐在窗邊,下望間到見那水岸邊迎薰亭內立了幾抹彩影。
“回娘娘,像是太后與長公主。”圖拉嘴間雖說著可能,心內卻料定了正是她引皇后要見的二人。
耿精忠這幾日隨吳三桂反了,朝堂之上自然是緊了不少,玄燁能陪寧芳的時間自然也是少了。
這日晴好,寧芳便隨了阿圖來遊園,一通子能玩的玩夠了,便取了釣具坐在亭邊釣魚,還別說,平日裡釣不上幾個人的寧某人與阿圖這日卻一條接一條的往盆裡收,自是樂壞了二人,直說這南海的魚傻氣。
圖拉小心瞥了眼皇后的眼色,見其果然冷了面,自個兒卻祥喜地假裝未見:“太后娘娘真是個有福氣的,康惠淑妃主子在世時便說,這宮裡怕是再找不出一個比太后主子更有福之人了。太皇太后老人家裡出的自不必說,對上對下都和氣著,最重要是極得皇上的孝順。皇后娘娘怕是不知道,慈和皇太后在那會,也是比不得太后在皇上心間的份量呢。瞅一瞅,天下間哪有如此親厚的嫡母子,到真是人間一段因緣了。”
這“因緣”二字說者狀是“無意”,聽者卻能生出岐意來,直脫脫的“姻緣”便迸入皇后的腦海,足足令她抖上一抖。
圖拉見了,心下很是歡喜,可偏偏不回身直視皇后,接著說道:“娘娘可能還不知道,皇上小時候那是沒少爬太后主子的床,常常是半夜遛進永壽宮再踏著星月在日出前回那阿哥所。要不是他年紀小,太皇太后哪能容皇上如此嬌縱。”這本是順治年間的事,可出了圖拉的口卻故意隱了時間。
而這份故意正撞在了晴芳心頭,心間那個可怕的異想突然間光亮炸脫出來,使得她站立起身子,嚇了圖拉及魚嬤嬤一跳。
魚嬤嬤緊張地上前安撫著不知為何敏感起來的皇后。至於圖拉,先是陰森地牽牽嘴角,才緊眼了魚嬤嬤上前扶了皇后。
蓬萊閣外沉迷於戲魚之樂的寧芳並不能預見,正是這個晴朗的春日午後,開啟了她之後累年的顛簸離合。
順著魚勾一尾大魚跳脫於水面,點起晶晶水波,一群子內僕隨著他們的主子歡悅地收拉起那活跳的活物,在這個午後形成一眼亮悅的魚趣之圖。
多年之後,也許除了還存於世的那些個內從會偶爾閒情地想起這一幕,這世間並不會有什麼人還會記得——當時快樂卻沒什麼“意義”的瞬間。
畢竟,人生很長,快樂極短,沒有什麼意思的快樂更是比不得悲苦來得刻骨,更沒有跳脫出悲苦後臆發的那股子自嘲自娛動人。
第一百一六章 三行
三年一度的選秀去年底皇上的意思今夕多事之秋應當停一屆,太皇太后卻以江山多搖、帝子稀弱、後繼恐無人之理由最終還是下懿旨操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