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不拘小節的人,秦逐洛三人見這情形,也不覺得怪異,只當他二人情誼深厚。小夥計上來為他們重又擺下三副碗筷,又要了罈陳年竹葉青,飯菜沒人在意,只是隨意添了兩三道下酒。
薛歷川話不多,皇帝為人算不上熱絡,所幸他三人倒是大方健談,席上才不至於冷場。
秦逐洛問:“我們三人是打算到燕州伍央城,參加今年的武林盛會,不知二位是何打算?”
聽到武林盛會,薛歷川的眼睛亮了下,隨即垂下眼瞼。
江湖中上千年來都是爭端不休,其中為著稀世珍寶武功秘籍爭個你死我活的大有人在,每當有不世寶物流出,便會引來一場武林動盪,不論正道魔教都損失慘重。因此近百年間,有人提議,再遇著有尋不著根源的寶物,一律擺上明面光明正大的武鬥爭搶,並且立下明文規定,若有私下爭搶的,便要遭正邪兩道聯手追殺,這法子雖然並不能根除暗地裡的血腥勾當,但總也起了點約束作用,眾人誰也不敢輕易冒險,成為眾矢之的,經過時間演變,到現在已經成了定在正月十五,年年都要舉辦的武林盛會。
薛歷川對這武林盛會嚮往已久,前些年出宮時間上總趕不及,近兩年皇帝更是甚少放他出宮過,所以自他聽說以後,倒還從未去親眼見識過一次。
“我們也是要到伍央城。”
皇帝慢悠悠的答了,就見薛歷川頗為驚訝的轉過頭看他,眼中又是期待又是疑惑,那副打定了主意隨便皇帝予取予求的恭順馴服神色不見蹤影,皇帝整個人也跟著心情舒爽起來。
秦逐洛面露喜色:“那真是巧了,不如我們結伴同行吧,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我們中途還要在其他地方耽擱,辦些私事。閣下好意只有心領了。”關於之後行程,皇帝心中都有了計劃,沿途讓薛歷川結交些朋友是可以,不過一路跟著礙事那還是免了。
武沉袖突然開口:“薛公子為何不說話,這私事需得二位一起去辦嗎?”
這話並不生硬,卻隱有對皇帝不滿之意。她嗓音柔美人也嬌嫩,眉目間含有一絲英氣,腰配短劍,想來也是心高氣傲的奇女子,舉止言語卻溫婉淺淡,不卑不亢柔中帶剛。
薛歷川又看了看皇帝的神色,見他並無不悅,才回:“在下只是一介下人,自當跟在主子身邊。”
“…………”
武沉袖三人面面相覷,都想不到他會說出這種話來。
還是武鬱性格直爽,當下就有些不滿的說:“我們又不是那強人所難的人,薛兄弟你要是不願與我們同行,直說就行,何必說這種話來誆我們。”
薛歷川愣了下,不知道錯在哪裡:“武兄何出此言?”
“我們又不是眼盲智殘,哪有做下人是像你這樣享福,比主子更像主子。”
薛歷川再次愣住,皇帝做的這些,確實不該是對他這樣小小的侍衛所做,但是那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他所做的事就算再不符合常理,也沒人敢質疑,或者是另有深意,或者只是皇帝奇特的小嗜好,總之薛歷川從來沒去細想過他與皇帝之間的互動到底有多詭異。
“我們家規矩嚴苛,向來以年長者為尊,歷川又是偏室所生,所以才總以下人自居,倒讓你們誤會了。”
皇帝念念不忘他的兄長提議,現在見著機會,自然面不改色的亂扯一通。
“原來如此。”秦逐洛點點頭,同時瞪了心直口快的武鬱一眼,見薛歷川雖自比下人,但面上淡漠無謂,想來是家族束縛所迫,並不真心看低自己,心下對他更多一分敬佩:“英雄不問出身,薛兄他日必能大放異彩。也是我們有緣無分,既然道路不同,那就等正月十五伍央城裡再見吧。”
武鬱和武沉袖還是覺得有些惋惜,但都不是糾纏強求的性子,只是又交談了些其它江湖見聞,看窗外黑夜沉重,煙火不停歇的放了幾輪,漸漸停息,樓下大堂裡武鬥也已近尾聲,樓上看熱鬧的人大多離開,只稀稀落落的留下幾個,因看了大半天熱鬧腹中飢餓,便順勢點了些酒菜,痛快的豪飲起來。
“我們住在鎮上的‘悅祥’客棧,兩位是?”
“雲客來。”
“離的倒是挺遠。我們明早出發,現在就在此別過了,盼十五能再與兩位相見。”
“後會有期。”
皇帝和薛歷川也都吃飽喝足,跟著他們一起結賬下樓,在酒樓門前道了別。皇帝身份尊貴,只點點頭,薛歷川在旁抱拳應了聲,這才不致失了禮貌。
“主子。”回到入住的客棧,玄武聽到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