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快給我。。。。。。”
她說話時,氣音不連貫,彷彿一個身受重傷,危在旦夕時彌留了一口氣來說遺言,官曉眼睛頓了一下,而後轉頭,目視她捂著左心口的手,頃刻雙目內滌盪開兵荒馬亂的蕭條,腦筋裡的思緒瞬間清透,雙手撐著地面,爬起來,到門口撿起之前丟棄了的手包,慌慌張張的從裡面找出一個白色瓶子,邊擰開瓶口邊走回床邊。
倒出兩粒白色的藥丸,抖著手立即往呂依萌的嘴邊送,又急忙起身去找水,等倒了半杯清水再回來的時候,呂依萌已經頭仰靠在枕頭上,就著口腔內分泌出的唾液,乾澀的吞了藥。
時間不知道往前推進了多少,呂依萌的臉色漸漸的有如枯枝回葉般,從蒼白,到有了血色,閉目假寐的雙眼微微闔開一條縫隙,下垂的視線瞟到官曉白色的連衣套裙下,膝蓋上還懸著水,髒汙了的一片渾濁顏色。
她竟虛弱不堪的笑了出聲:“你看你,多狼狽啊。”
官曉看著她,深深的看著她,雙眶內的眼白被極限瞠大,嵌在一片蒼茫潔白中央的兩粒瞳孔不受控制的顫抖著,愣怔之後,忽然抬起胳膊背抵在嘴巴上,嗚咽一聲哭出來:“嚇死我了,你嚇死我了。。。。。。”
呂依萌半睜半閉著眼睛,無氣無力,透白的兩條胳膊撐在枕頭下的床沿,挪動身子往下陷了一點,她仰頭看著官曉,忽然有股從心而發的悲涼,隱藏在悲涼之下的,卻又是一種慶幸的可憐喜悅。
“真好,他沒有看到。。。。。。”
“誰?穆雲琛?”
官曉哭著問她:“你為了瞞住他,一直撐到他離開?”
呂依萌點點頭,眼尾在笑,但眼神是空洞無顏的。
“要是我今天沒有過來,你可能就。。。。。。”官曉咬住自己的嘴巴,管制住差點就說出口的喪氣話,一雙氤氳的眼睛巴巴的望著病床上,臉白如紙,嘴唇也是白到透明的女人。
呂依萌輕輕動了動眼珠子,此時的她做任何常人輕易抬手的動作都是耗費大量的力氣,眨巴著眼睛,眼淚便悄無聲息的掛在了眼角,她側著臉,下巴往官曉的方向輕輕的投過去,繼而眼神又擦過她的胳膊望向空洞洞的門口,不久前,穆雲琛黑色的身影彷彿才剛剛離開。
她虛空飄渺的視線點在空氣中,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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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上你的嘴!”
官曉是急了,她悲喜交加的彎著腰,語重心長而氣音鈍重的說:“不要去想生或死的事情,你命還長,你能活得很久,六年前那場手術雖然被江菲母女動了手腳,但好歹當時的醫生是宋承亦聯絡的,他不會害你,我也不會,醫生也已經將傷害降到了最低,換心手術後你身體出現過排斥狀況,幸好捱過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今後你回到穆雲琛的身邊,他也會加倍的疼你。”
呂依萌半睜半閉的蒼白眼眸呈流線型飄忽的望著頭頂俯視著她的官曉,突兀的,覺得心口像是堵了一塊大石頭,一瞬間呼吸困難,洶湧的眼淚就那麼淬不及防的滾了出來,順著太陽穴往下滑落,隱入鬢角後,她輕輕動了動腦袋,感覺到耳郭上方已是濡溼一片。
官曉同樣淌著眼淚,痛苦的閉上了眼睛,旋即又開啟,坐回床沿時彷彿渾身的力氣被抽走了一半,但她必須在眼前這個比她虛弱千百百倍的女人面前,打起精神來,她抽了張紙巾,將眼角的淚擦乾,一聲聲的安慰著:“你堅強一點,別的都別想,既然當初危險期已經捱過了,就沒有可擔心的了,江菲以為他們得逞了,實際上宋承亦在你推進手術室之後,不到五分鐘就衝了進去,他發現了江菲的詭計,當初給你換的那顆心臟的的確確是他找好的那一顆,依萌,心臟病並不可怕,你在接受換心手術之後,隔了兩個月還和穆雲琛滾了床單,你還給他生了孩子,你這麼鐵打的身子,你能活的。”
呂依萌淌著眼淚,又一次特別艱難的動了動下巴,點頭。
看她這個模樣,官曉真的很心疼。
若不是這麼多年呂依萌三挨四求的,她早已經聯絡上了穆雲琛,把真相告訴給他,偏偏這個傻女人不讓,她寧願自己去挨那些堪比分娩痛楚的疼痛,也不肯讓心愛的人去承擔半分。
但回國之後看見穆雲琛的態度,她真恨不得將在心裡埋了多年的事情說出來,她甚至發狠的指著他的鼻子,說他日後一定會後悔,甚至後悔到死。
“當初你在那個黑暗的小房子裡,你受的苦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