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跟她生活在一條街上,從小大到見她出門不超過十次,還都是爹孃哥哥護著,說起來這個周麗娘就氣憤,家裡窮的一年到頭連肉的都吃不到,出個門搞的自己跟皇家公主出遊似得。
草藥?她能分清五穀我周麗娘就跟她姓!
“爹,咱們家的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人家好歹是個詩禮大家,用不著咱們這個小商戶來幫扶。”周麗娘氣呼呼說道。
周掌櫃捻鬚一笑,自己這個小商戶能幫扶她這個落魄的詩禮之家一把,感覺還不錯。
“杏兒,去告訴她,我們家收不起她的藥材”周麗娘對著一旁的小丫鬟說道。
小丫鬟立刻應聲出去了。
“那那我去把藥材還給她…”小泉哥低著頭諾諾道。
“誰讓你自己做主拿進來的?”周麗娘呵斥道,給他個白眼,“怎麼?看人家落魄了想幫一把?這樣就能哄人家給你當媳婦啊?”
小泉哥又是羞又是惱,卻又不敢說話,低著頭退了出來,聽著屋內父女二人接著拿顧家女兒說笑,在心裡怪不是滋味的,但又能怎麼樣,這世道,窮人就是沒法混啊。
“哎呀!”他突然一拍頭,幾步跑到院子一角的貨稱前,他方才順手把顧十八孃的藥材放在這裡了,怎麼轉眼就沒了。
“藥呢?”他站在院子沒聲好氣的喊,“哪個不長眼孫子手賤…”
話沒說完就被人一巴掌打在頭上。
“你罵誰呢!你個孫子!”一個粗大的嗓門喝道。
小泉哥捂著帽子滿臉堆笑的轉過身對著眼前站著的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點頭哈腰。
“彭大夫,原來是您呀,您怎麼來了?”
這個男人是隔壁縣城一個大夫,別看長的粗獷,可是施的一手好針,人送外號彭一針。
“怎麼?同行冤家,我來不得你這裡?”彭一針脾氣如外貌,瞪眼哄哄說道。
小泉哥忙陪笑說不敢不敢,屋裡的周掌櫃父女聞聲都出來了。
“稀客稀客。”周掌櫃笑道。
“你這老小子,稀什麼客,心裡罵我搶你生意來了吧?”彭一針哈哈笑道。
周掌櫃心裡罵了句,可不是,你這老小子不好好在你地盤待著,隔三差五的來我這裡混什麼!臉上笑意不變,眯眼捻鬚道,“彭老弟此話差矣,如能世人無病疾,只願你我無生意啊。”
“你個錢串子,說出來的話一套套的,我還不知道你”彭一針哈哈大笑。
二人見面少不了鬥嘴,大家也不以為意。
“彭叔叔。”周麗娘乖巧的問好,請他屋子裡坐。
“麗娘啊,叔叔可等著吃你的喜酒呢”彭一針哈哈笑道。
周麗娘臉色僵了僵,沒有說話。
“不去幹活,在這裡大呼小叫做什麼?”周掌櫃瞪眼呵斥小泉哥,意有所指。
小泉哥苦著臉,“我放在這裡的藥材不知道被誰拿走了……”
“什麼藥材”周掌櫃還沒問完,就見彭一針嘩的一下,將肩膀上的一個筐晃了出來。
“說到藥材,老周,我這次過來買一些救救急…”他說這話,木筐晃了晃,“你這裡的夥計真不夠意思,騙我說沒有遠志,還是怕我搶生意,怎麼,你們千金堂的藥只能自己大夫開才賣不成?這不是遠志嘛,瞧,遠志筒遠志肉遠志棍三樣齊全…嘖嘖…你這老小子…如今手藝見漲了…這遠志筒淨制的可真不錯…雖然我不服氣,也不得不誇你一句…你這遠志筒可當城裡第一良品了…”
這還是他第一次誇自己,周掌櫃心裡美滋滋的,終於壓了你小子一頭,面上卻是謙虛,“哪裡哪裡,彭老弟走的地方過,見識也多,我哪裡能入你的法眼…小小藥材而已客氣了。”
彭一針是鈴醫出身,自然聽的明白周掌櫃話裡的調笑,換作平日早就回敬他兩句,但今日這藥材實在是他自己誇的,也沒話說,只翻了個白眼。
“哪個…哪個…”小泉哥在一旁遲疑著開口,伸手指著彭一針的筐,“這個…彭先生能不能還給我…”
彭一針一瞪眼,看向周掌櫃,“怎麼?老周,你這是鐵了心不做我的生意了?”
哪能呢?是生意都是有錢賺,誰會往外推!
周掌櫃斜了小泉哥一眼,捻著鬍鬚,眯著小眼,有些為難的說道:“彭老弟…說起來不怕你笑,我這裡的遠志只有這麼點存貨…不如你挑些別的,我給你算便宜些……”
彭一針有點不高興,瞪了周掌櫃一眼,挑別的?你家坐堂大夫敢用黃連做遠志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