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響,顧十八娘走進屋內,隨手關上了門。
被關在屋外的三人對視一眼。
“小姐,要不要吃點東西?”阿四用不高不低的聲音問道。
“恩。”屋內有聲應道。
三人立刻吩咐夥計將清淡的飯菜上來。
“十八娘,你好歹先眯一會吧,都好幾天沒閤眼了,這樣下去可怎麼受得了……”彭一針隔著門輕聲說道。
“恩。”屋內依舊答道。
彭一針搖搖頭,衝兩個小廝做個無奈的神情。
自從踏上前往京城的路開始,顧十八娘整個人都陷入一種奇怪的木木的狀態,讓她吃她就吃,喝就喝,下車,走路,皆自如,但就是似乎整個人魂遊天外,抑或者說全副精神只集中到一個念頭上,其他的什麼事什麼人也好,都被她自動擯棄隔離了。
親戚大官也見過了,顧十八娘又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彭一針帶著兩個小廝也不知道做什麼好,只得安生吃飯,然後各自蹲在屋子裡,豎著耳朵看著顧十八孃的屋子。
“都警醒著陸點……”彭一針小聲囑咐他們,衝顧十八娘屋子裡努努嘴。
遭遇此等大變,萬一想不開……
兩個小廝鄭重點頭,每隔一盞茶時間就到顧十八娘屋子前轉轉,直到華燈初上顧十八娘也沒有出來,屋子這裡靜悄悄的陷入一片黑暗中。
此時的刑部天牢裡,沒有日夜之分,永遠都籠罩在一片幽深之中,沿著骯髒的甬道一直走下去,責打聲哭喊聲幽泣聲漸漸的消失,只餘下死一般的寂靜。
低沉的腳步聲伴著一點星火亮起來,似乎從地下冒出一般的獄吏恭敬的站在那點星火前。
“大人。”他低聲躬身問好。
這點點星火在幽暗中閃爍,起不到絲毫照亮的作用,反而更添幾分詭異。
“他怎麼樣?”星火上方傳來一個聲音,低沉,因為刻意的壓低聽起來有些模糊。
“大人放心,雖然尚不能起身,但已無大礙。”獄吏帶著幾分小心答道。
天牢裡又陷入一片死靜,接著幾不可聞的腳步向一個牢房走去,他走的很輕,似乎是怕驚醒裡面的人。
眼睛適應了這裡的黑暗,模模糊糊可以看到髒髒窄小的牢房裡,趴著一個人形,似乎睡了抑或者如同其他牢房裡的人一般半死不活。
那人久久的矗立在牢前。
“不可再對他用刑。”過了很久他輕聲說道,停頓一刻似乎顧忌什麼又接著道:“尚書大人那裡,我會去說……”
“大人放心,小的們記下了。”獄吏如同溫順的小羊乖巧的答道。
他們說話聲音很小,似乎是怕驚醒內裡躺著的人,但還是驚醒了。
悉悉索索的稻草響,牢裡的人有些吃力的轉過頭來。
“誰?”乾澀沙啞的聲音低低的傳來,“誰在那裡?”
當他轉過頭來時,那方才亮著的一點星火瞬間被黑暗吞沒,而說話的人也消失了。
“老實點老實點,吵什麼吵!”獄吏唰的點亮火把,用腰刀敲著牢柱凶神惡煞的道。驟然亮起的火光讓內裡的人一瞬間失明,他不由將頭埋在稻草裡,好一會兒才適應這光線,再一次轉過頭來,火光裡映照出一張鬚髮凌亂,汙跡橫布的臉,依稀能看出面容幾分清秀。
“誰在說話?”他動了動乾裂的嘴唇,問道。
火光照耀下,牢房裡只有一個面色猙獰身材魁梧的獄吏。
“說什麼話!”獄吏抖著陸一臉橫肉,狠狠的敲打著牢柱,“顧海,你有什麼話還是趕快說的好!免得多受些罪!”
“我要說的都已經說了。”顧海將頭再一次轉向裡面,似乎陷入沉睡。
獄吏哼一聲,看了眼顧海,嘀咕道:“放著好好的大好前程不要,非要做這等愚蠢的事,讀書人,真是奇怪!”
其實對於獄吏來說,隨著他們的頂頭上司朱大人……,的堂哥這些年權勢如日中天,奇怪的現象是,牢裡送來的這些慷慨赴死計程車大夫也是越來越多,就如同割韭菜一般,割了一茬又一茬。
這些手無縛雞之力文官士子,難道真的不怕死?
明知道必死無疑,而且會累及親族,卻依然以卵擊石飛蛾撲火,對於獄吏來說,這簡直是難以理解的愚蠢行為,這種行為還有一種說法,叫什麼以天下道義為己任,這是隔壁牢房那個已經被定了死刑的大學士說的。
獄吏搖搖頭,舉著火仇轉身走開了,走了幾步又轉過頭,若有所思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