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汙不汙,蔑不蔑的,請侯爺去刑部說吧。”官員們不再羅嗦,大手一揮,身後的衙役們擺出請人的架勢。
“本侯要進宮見皇上!”平陽侯咬牙冷笑道。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平陽侯現在已經顧不得去細想,眼下最重要的是絕不能就這麼從家裡被帶到刑部去,這樣話,就算最後沒事,他的臉面也就丟盡了。
“侯爺不知道嗎?陛下身體不適搬到西苑別宮休養,不見任何人,一切事交由太子殿下…”官員再次浮現一絲輕蔑的笑,“太子殿下已經親授康大人聖旨,負責此次三司會審,任何人不得抗旨阻攔!”
平陽侯心中如同被潑了一瓢涼水,面上慘白一片,這次的事情看來已經遠遠超出他的預想,大大的不妙啊……
難道他平陽侯府竟然會栽在這一條陰溝裡?不可能!不可能!平陽侯只覺得嗓子火辣辣的疼,喘著氣卻是再說不上半句話來,知道形勢依然不利,再堅持下去只是自取其辱,只得一拂袖跟隨這些官員而去。
伴著平陽侯的離開,平陽侯府頓時陷入一片混亂中。
在滿院子奴僕惶惶的氣氛中,白玉郡主的屋子裡發出一聲瓷器碎裂的聲音,更加刺激著大家脆弱不安的神經。
“我是太子妃!我是太子妃!”可砸的東西都砸光了,站在一地狼籍中的白玉郡主神情猙獰,她看著衣架上華貴的太子妃婚服,搖搖晃晃的撲過去,緊緊抱著這用料華貴做工精良的禮服,喃喃的重複這一句話。
外界的喧囂,對於顧十八娘來說一概不知,門外依舊雷打不動的有面無表情的侍衛看守,吃著簡單的一日三餐,院子裡經歷春夏,花草樹木,能被她採摘的都摘完了,就差剝樹皮了,沒有人再來探望她,但是有不斷的東西送來,也不是多麼稀奇珍貴的,就是一些醫書,似乎是掐算著她看完的時間,隔一段就會有新的送來。
合上書的最後一頁,顧十八娘抬眼看向一旁用幾塊木板簡陋搭起來的書架,上面已經擺滿了大大小小薄薄厚厚的書。
“已經這麼多了…”她將手裡的這本放進去,手撫過一本本書,低聲喃喃道,雖然從來沒有人說是誰送來的這些,但顧十八娘心裡很清楚,念頭閃過,心跳一滯,撫在書上的手,如同觸炭一般縮了回來。
就如同那被放在櫃子裡的錦被一般,有些事她不敢也不想去碰觸,只能裝作不見。
有腳步聲在外響起,顧十八娘如同做賊心虛一般,轉過身。
今日送飯的真早……她心裡想道,待看過去,不由怔了怔。
日光斜披在文郡王的身上,依舊一身素白衣袍,不帶冠只有一根玉簪挽起烏髮,神情淡然的站在那裡,一如半年前。
看著顧十八孃的愕然,他緩緩一笑。
“見過殿下。”顧十八娘立刻伏地叩拜。
“起來吧…”文郡王說道。
顧十八娘起身,低低垂著頭。
“有要收拾的東西嗎?”文郡王並沒有走過來,而是站在原地問道,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喜悅輕鬆,“你可以回去了…”
這句話如同一道雷在顧十八娘耳邊炸響。
她猛地抬起頭,看向文郡王。
“朱家倒臺了?!”她失聲問道。
面上帶著淺淺笑意的文郡王的視線落在她的面上,笑意漸漸散去。
“顧湘…”他慢慢說道,“你是不是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傳過來,顧十八娘身形不由一震,額頭上立刻出了一層汗。
“殿下…”她再次俯身跪下,不敢再言,只覺頭上銳利的視線重重的壓下來。
是的,她知道有這麼一天,雖然她不知道這一切具體是怎麼發生的,也不知道多少官員在其中奔走謀劃,也不知道朱黨如何反撲掙扎,也不知道皇帝的心思,她什麼都不知道,前世裡她窩在沈家宅院裡,守著的只是她頭上的那一片天,但是,她那又如何,她知道朱家倒臺了,抄家流放處斬這個結果
當然在她前世所知的命運裡,朱家倒臺是在三年後,而且朱春明並沒有死,也沒有處斬,而是流放,但這並不妨礙她大著膽子去賭這個命運,賭朱家的命運,賭朱黨的命運,雖然她不知道她要等多久,或者也許會等一輩子……但是總好過就那麼退步忍讓任人宰割,怎麼過都是一輩子,那麼她寧願選擇這個未知下賭注。
所以她拼著毀了自己,也要和平陽侯對抗,她知道平陽侯一家要用靈元的事拿住自己,那麼她自然也可以用這件事拿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