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元,我顧海要當一個懦夫了,因為我不知道我們這些做兒子的,用自己命也換不來父親的明白的時候,我這樣做,還值不值不得…連命都沒了,還能做什麼?”
馬車漸漸遠去了,靈元站立在原地,目光看著幽深的暗夜。
沒有用…沒有用…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緩緩轉過身裹緊身上的披風慢慢的消失在夜色中。
顧十八娘和彭一針的活動範圍被限制在這個小小的院子裡,尤其是顧十八娘,這十幾天裡,幾乎沒有出過書房的門,頗有幾分山中無日月的感覺。
“今天是九月初八了…”她提筆輕輕在紙上勾了一筆,“過得真快啊…”
有人推門進來,顧十八娘忙拿起拂塵做出清掃架上書的姿態。
“今日天氣好,院子裡的桂花開得好…”黃內侍笑眯眯的說道,“不如去折幾枝來…”
“先去問問彭大夫可不可以…”顧十八娘認真的答道。
“還是顧娘子細心。”黃內侍晃著手笑道。
“問我什麼?”彭一針的聲音從書架後傳來。
顧十八娘和黃內侍聞聲轉頭,待看到人,面色頓時驚喜。
“郡王!”他們齊聲喚道,同時走過去幾步。
彭一針已經讓開了,文郡王緩步走出來,許是躺得太久了,走路的姿態有些僵硬。
“可以走了?”黃內侍的眼淚頓時如泉湧。
彭一針點點頭,“多走走,多走走好,氣血通暢。”
離皇子冊封沒幾天了,到那個時候,絕對不可以讓替身出場。
“真的沒問題嗎?”顧十八娘看彭一針,投去尋問的眼神。
彭一針點點頭。
“桂花開了嗎?”文郡王淡淡問道,視線投向門外,此時陽光燦爛,地上斑影重重。
“是,開的可好了…”黃內侍擦著淚堆起滿臉的笑說道。
文郡王不再說話,邁步向外走去。
黃內侍忙跟上。
“去告訴他們,人可以撤了。”文郡王緩緩說道,邁過門檻,站在點點日影裡。
從今日起,他將親身出現,不再用替身。
黃內侍神色鄭重,垂頭應聲是,碎步向外而去。
文郡王停了一刻,目光環視,似乎對自己熟悉的環境已經陌生,片刻之後,他邁步沿著路向一片花樹重重走去。
顧十八娘略一遲疑,跟了上去。
看著二人一前一後,彭一針撓了撓頭,賞花這種事他這個大老爺們實在是沒什麼興趣,還是抓緊時間多看幾眼書,多扎自己幾下練練手,這樣生的機會可能會多幾分。
晃了晃拳頭,深吸了一口深秋帶著涼意的空氣,活著,誰不願意呢。
“以前不覺得…”文郡王站在桂花樹下,看著盛開的花朵,輕輕吸了口氣,“三月只知藥味後,才覺得,這花的味道還真不錯…”
顧十八娘隨著他也抬頭看,秋風捲過,蕩起一片花瓣在空中飛旋,引得蜂蝶紛亂。
是啊,活著多好,有什麼比活著更好?當初怎麼會為了一個人,就捨得自己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呢?
如果那時候自己撐過去了,也許也會活得很好吧,哪怕是自己一個人。
“在想什麼?”文郡王的聲音從身旁傳來。
“哦,沒什麼。”顧十八娘收回神,抿嘴一笑,伸手接住幾片飄落的花瓣,小小的白白的帶著清香,“不如給郡王您做個香囊,也好驅驅身上的藥味…”
“不用。”文郡王淡淡說道,負手走了幾步。
顧十八娘輕輕塌了塌嘴,踮腳伸手扯住一花枝搖落滿滿一手掌,蹲在地上用帕子包起來系在腰間。
文郡王在幾步外轉頭看著,神情從容淡然,帶她站起身才轉開視線,沿著路向一邊緩步而去。
“累不累?”顧十八娘小步跟上,小心的問道,“痛不痛?”
經過這段時間的用針用藥,昏睡的症狀已經緩解了很多,但這卻是用身體的刺痛換來的。
深秋的時節,穿著夾衣的文郡王光潔的額頭上浮現一層細汗。
看他如此從容悠閒,其實如同赤腳走在刀尖上吧。
“至少,我還能感覺到痛。”文郡王答道,臉上浮現笑意。
顧十八娘輕嘆口氣,伸出手扶住他的胳膊。
文郡王似乎有些意外,也許是不習慣有人如此貼近自己,身子微微僵了僵。
“我看上去已經到了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