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打斷了他們的談話,內侍走了出來。
“顧娘子,彭大夫,這些日子你們就要住在這個園子裡…”內侍低聲說道,“整個郡王府,知道這件事的,只有三個人,所以,為了以防萬一,你們不得離開這裡半步…”
這一點他們來時已經預料到了,於是忙點頭稱是。
“我姓黃…”內侍笑眯眯的自我介紹。
“黃大人…”二人忙施禮。
“不敢不敢,叫聲老黃兒就可以了…”他笑眯眯的說道。
當然他只是說說,他們也只是聽聽。
“雖然這個園子沒有郡王的允許無人能進來,但為了以防萬一,你們二人還是要扮作…”黃內侍一面說一面打量彭一針,瞧他的身板,扮作內侍是不太可能了,“彭大夫便扮作打掃院子的雜役…”
彭一針自然點頭連連。
“至於顧娘子,”黃內侍咪咪笑,笑的讓顧十八娘有些發毛,“就委屈你做個侍女了…”
“黃大人言重了…”顧十八娘忙低頭施禮。
“但願這次郡王能逢凶化吉…”黃內侍目光掃過二人,帶著一絲兔死狐悲的感慨輕聲說道。
“一定會的。”顧十八娘忽的出聲說道。
“對,一定會的。”彭一針也跟著說道。
一種豪情便在室內散開,驅散了秋末冬初的蕭條之氣。
彭一針的家人按照他的吩咐在他進文郡王府的同時就啟程回老家去了,對於他這樣一個小人物的消失,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而顧十八娘自從大藥會後,以將養身體精益求學的緣故,過著深居簡出的日子,因此她的消失,也沒有引起太多人在意,當然信朝陽不包括在內。
“顧娘子不見?”聽到下人的回報,信朝陽面上有些意外。
這些日子因為北方癘疫,成就了藥商們的大買賣,為了爭奪官府採購闢瘟藥材的大份額,他較往日忙碌了些,經過細心籌劃生意如願到手,雖然這種事對於百戰百勝的信朝陽來說不值得慶賀,但他還是想找個人分享一下,身在京城客居他鄉,第一個浮現在心裡的人於情於理便是同鄉兼大藥師的顧十八娘。
“她說不見?”信朝陽眉頭微皺,再一次問道,手指輕輕敲著桌面。
不可能,不應該啊,自從那時在建康保和堂推責眾人爍爍下,他站出來示好後,顧十八娘雖然依舊冷靜剋制,但至少在面子上沒有拂過他。
“小的並沒有見到顧娘子,是那個靈寶姑娘說的,說顧娘子有事正忙,不見客。”下人忙說道。
這樣啊,信朝陽點點頭,擺擺手,下人知趣的忙退下了,坐在竹椅上,伸手拈起一枚棋子,觸手涼意,眼前浮過那姑娘淺淺笑意的面容,那眼中分明一絲羞澀閃過。
也許…是他看錯了…
“少爺,少爺…”有下人毛毛躁躁的在外喚。
被打斷思路的信朝陽放下棋子,看過去。
“少爺,大老爺的來信。”下人捧過來一封信,恭敬的遞過來。
信朝陽接過一目數行掃去,面色不由微變,忽的反手將信紙扣在桌子上。
一旁的下人有些好奇的偷偷看了他一眼。
信朝陽即刻察覺,神色微凝,擺了擺手。
下人不敢再看,縮頭忙退出。
信朝陽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聽到窗外唰唰的雨聲,他站起身,走到窗邊,推開窗,秋雨攜著濃濃的溼氣撲了進來,帶著微微的寒意。
他站在窗邊,望著被雨霧籠罩的院落,有侍女們舉著傘嬉笑而過,有小廝抱著頭快速跑過,他站在那裡久久不動,直到被夜色擁入懷中。
對於信朝陽來說,人生一輩子就是用無數選擇鋪就而成,選擇對他來說是再簡單不過的事,但這一次父親信上提到的事,卻讓他頭一次覺得有些難。
“其實這有什麼難得!”他忽的輕輕拍了下手,似乎對於自己花費這麼長時間走神而自嘲不滿,“不過權衡利弊以及成敗機率而已…”
此話一出口,似乎所有的心障都消去了。
“來人,掌燈。”他喚道。
早已經守候在門外的侍女們立刻魚貫而入,點燈的斟茶的說笑的,冷清的室內頓時便又恢復生機。
而此時的文郡王府內,幽暗的書房內,深秋的雨夜並沒有給這裡多添幾分蕭然。
“彭大夫真是神了…”黃內侍嘴裡輕聲碎語,一面利落的為文郡王斟茶。
雖然只是一次施針,但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