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了。
月上中天,華燈盈盈。
吃過晚飯的紀青盈找了筆墨出來,彤史裡的記錄密密麻麻,人物關係錯綜複雜,再隨著承幸或懷孕等等原因品級升降,加添封號等等,有的時候這處寫某氏,下一處便是某貴人。
雖然紀青盈也不知道到底這些細節與太子的成長經歷有什麼關係,但反正也沒別的資料可查,就研究得詳細些好了。
然而寫寫畫畫小半個時辰,人物關係圖譜還是一塌糊塗,不知道是因為手裡的筆墨並不適合畫圖,還是她心裡那點說不清的隱約煩躁讓她靜不下來,總之是越看自己寫的越煩躁,最終唰唰幾聲隨手撕扯了扔掉,又抽了一本當初太子賞的字帖臨摹。
理論上來說,這樣抄寫字帖是最不用動腦子的,也算是可以幫助靜靜心,然而紀青盈寫了幾頁,還是滿心煩躁,自己的字怎麼就寫不好呢!
“唰”。又團了一張。
“小苜蓿!”紀青盈也不知道自己的火氣從哪裡來的,頭也不抬,直接叫了一聲:“再給我拿一盞秋梨膏。”
“這時候還吃?”熟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紀青盈愕然抬頭:“殿下?”
太子上前看了看她手中的字帖,鄙夷道:“寫得這樣難看,是該靜靜心。”
紀青盈看了看外頭的天色,心裡越發輕鬆起來:“殿下這個時間過來?丹霞殿那邊……”
太子繞到她身後,握了她的手:“孤只是過去坐坐。到底梅氏如今料理東宮事物,也是辛苦的。”
紀青盈唇邊的笑意不由自主地綻開,但還是垂下眼簾,撇嘴道:“殿下好狠心,人家梅側妃這麼辛苦,可不是盼著殿下坐坐而已。”頓了頓,“哦不對,現在還是祭期呢。”
太子左手環了她的腰:“真的?你覺得孤不該只是坐坐?”
紀青盈輕輕哼了一聲:“殿下喜歡就好。”
“口是心非。”太子也哼了一聲,握著她的手去拿了筆,一筆一劃地寫了兩行,“孤先前教你的,全都忘了麼?”
紀青盈順著他平穩修長的手寫了兩行,果然筆力完全不同:“記得是記得,可是總寫不好。”
“寫的太少了,自然不好。”太子又握著她的手寫了幾行,“多練就好了。”
“殿下,梅側妃寫字是不是很好看?”紀青盈忽然心裡一動,側頭去問太子。
太子想了想:“梅氏筆力尚可,比你寫的好多了。”
紀青盈不由撇撇嘴:“人家是才女的。殿下何必拿我相比。”
太子的左手緊了緊:“紀小慫,你如今是越來越不講理了。這話原是你先問的。”
紀青盈低了頭:“是我問的呀,想問問殿下喜歡她哪裡。”
太子將筆放了,拉著她轉過身來:“你這個小醋罈子是要變成小醋缸了?孤都說了,只是過去坐坐。”
“梅側妃也是殿下的妃嬪,也盼著殿下垂憐。”紀青盈還是低著頭,“我心裡也明白,殿下……不是我一個人的……可我就是忍不住……”
“什麼?”太子目光微閃,伸手去挑起她下巴,“你再說一次。”
紀青盈也說不清楚她此刻的心情,她真是不想跟人搶東西,尤其是不想跟人搶男人。
一開始穿越到這麼個坑爹的宮鬥系統裡,雖然步步驚心的總在生死邊緣掙扎,但是她內心其實沒那麼多糾結。因為總得先活下來再說,其他一切都是浮雲。
可是經歷了那麼多起起伏伏之後,不知不覺地,太子掉進了坑裡,她好像也沒能倖免,那她的心情就又跟之前不同了。
“我說,我知道梅側妃……”
“不是這一句。”太子望著她的眼睛,“後面那句。”
紀青盈看著他日漸熟悉的面孔上滿是溫柔的神情,抿了抿唇,還是說了出來:“我明白,殿下不是我一個人的。”
“怎麼不是?”太子伸手將她攬進懷裡,“孤滿心都只想著你一個,今日去丹霞殿,也是耐著性子將該說的話說了,便匆匆過來看你了。”
“真的麼?”紀青盈心裡微微一震,抬頭去看他。
太子低了頭,剛要吻她,這時便聽外頭的腳步聲與謝允的聲音同時響起:“殿下,陛下在獵場遇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