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心你慢慢吃。若想回去了,德海會送你。”言罷便直接牽著紀青盈轉身去了。
紀青盈回頭看了一眼由驚懼轉為羞惱的寶音鄉君,這片刻之間已經紅了眼眶,淚花迅速湧出。
她不由擔心起來——寶音鄉君會不會摔了那盤點心?
為了表示大方,她剛才可是將盒子裡所有的牛乳栗子糕都擺出了來了啊!
“瞧你的模樣,擔心那栗子糕是不是?”進了寢殿,太子立刻一針見血。
紀青盈撇了撇嘴,並沒什麼不好意思:“那一盒我都擺出來了呢,要是吃了就罷了,萬一摔了多可惜。”說著便去開衣櫃為太子拿了一件常服,輕車熟路地服侍太子換了衣服,順便自己也換了一件外衫。
“寶音還不至於,”太子淡淡道,“便是傅妙莊全盛之時,也沒有在孤跟前如此放肆的膽量。不過那點心既然拿出來了就不要了,孤叫人再給你做便是了。”頓一頓,又牽了她的手,和聲道:“寶音入侍的事情差不多是定局了,孤也不想再多費精神。但你只管放心便是,她便是位分比你高些,也斷然不能輕看於你。”
紀青盈大約明白太子的意思:“是夏賢妃在當中起了作用?”
太子目光中掠過一絲讚許之色:“這次你反應倒快。”
紀青盈有些不服氣:“我平時反應也不慢呀。這事情原本也沒多複雜,承恩侯府想再出一位欒皇后也不是如今才有的心思,不然寶音鄉君這樣的年紀何以會一直住在宮裡。上回在玉韶宮,殿下說的其實已經很清楚了,但寶音鄉君和欒將軍居然還沒有知難而退,那保不齊就是夏賢妃在當中添柴加火,讓寶音鄉君以為還有機會唄。”
太子沉了沉,才低聲道:“年後夏氏應當也會再進一步,她的心確是越來越大了。”
“皇上要立後?”紀青盈有些意外,傅妙莊聖寵不衰這些年,身邊還一直撫養著生母早喪的皇四子福郡王,始終都沒有機會入主中宮,夏賢妃同樣膝下無子,也沒有多少寵愛,怎麼就突然能登上鳳位?
“皇上要靜養,還是要有人照應的。”太子拍了拍她的手背,“這些事情你心裡有數就好,不必擔心。”
太子越是安撫,紀青盈心裡便越是糾結,不知該如何將綠蘿的事情開口提出,只好含糊應了一聲。
“你心裡還有什麼擔心?”然而太子卻不是能含糊應付過去的,幾乎是立刻察覺出了紀青盈的微妙情緒,“對了,你今日過來定然是有事的,與夢蝶軒有關?孤聽德海提了一句,你是怕門戶不嚴?”
紀青盈低了頭,還是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的結論,但這件事情也實在不宜繼續拖延,還是咬牙開口:“綠蘿好像是傅氏的人。”
“什麼?”太子一怔,不由反問了一句,然而下一刻便沉了臉,向外吩咐:“德海,謝允,請郗太醫過來!”語氣忽然冷冽至極,連身邊的紀青盈都是一震,更不要提被點名的德海公公與謝允等人。
很快郗太醫便趕到了,紀青盈這邊只能含糊應付太子,假說是察覺了綠蘿形跡可疑,所幸太子似乎並沒有要跟她嚴格追問,只是向著德海公公與謝允大發雷霆,暖閣裡又跪了一地。
而郗太醫到了之後便先給紀青盈診脈,直到確認她完全沒有任何中毒跡象之後,太子的臉色才稍微和緩了一些,命德海公公和謝允要合作盤查,這次一定要徹底清查夢蝶軒,保證紀青盈身邊人手可靠才行。
紀青盈既有甜蜜的感動,也有輕微的惶恐,待得德海公公與謝允皆帶了一頭冷汗退出,才低聲去勸太子:“殿下,蘅芳宮橫行六宮這麼多年,其實暗中人手安插的極多,殿下也是知道的。也不必這樣責備德海公公的。我這不是好好的麼。”
太子面上的冷意仍舊未曾全消,聞言又沉默了片刻,才伸手去將紀青盈拉進懷裡:“宮裡人心難測,陷阱細作處處皆是,孤自然知道。所以才叫德海去給你仔細選人。誰想到還有這樣疏漏。”
紀青盈明白,這裡頭其實不只是關係到她的安全,對於太子而言,若真是在他自詡銅牆鐵壁的東宮之中出現一個危險的潛伏細作,那麼這本身就是對他掌控力的最大質疑。
“那殿下若是查實,要如何處置綠蘿?”紀青盈想想那個一直溫柔穩重的姑娘,心情也是複雜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