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帝登基才兩個多月,這幾位新秀貴女又都沒有承恩,雖然靖帝說的不多,紀青盈也知道他其實在前朝壓力不小。要不然為什麼不給她升位分,又何至於翻個三四次強才光明正大地行幸一次如意軒。所謂兩害相權取其輕,靖帝實在犯不上跟福貴嬪一般見識,再引出什麼新的風波來。
更重要的是,要是真的鬧大了,說不定她又要讀檔了,她真是不想再作詩、也不想再吃那個飯了!
“福貴嬪年紀小,心裡委屈,說話就少了些分寸。”紀青盈雖然決定要去打圓場,但絕對是沒有那個聖母光環一樣的自信去靠近福貴嬪的,只是過去到了靖帝身邊,低聲道,“皇上何必為了幾句這樣的話而大動肝火?不值當的。”
靖帝看了一眼紀青盈,目光稍微緩和了些,沉了沉沒有再說話。
按道理說,這個時候福貴嬪只要稍微服個軟,大家應該也就能順著臺階下去了。
結果靖帝順手牽了紀青盈的手,想要直接起身就走,而福貴嬪看著靖帝與紀青盈之間無比自然的動作,情緒再一次受不住了,大哭道:“紀青盈到底有什麼好的!皇上你難道就圖她長得好看嗎?紀青盈,你也不必假惺惺地給我打圓場、搭臺階,你不配!”
這時福貴嬪身邊的宮女已經嚇得魂飛魄散了,也顧不得旁額,趕緊上前去拉她的袖子:“貴嬪,貴嬪,您……您悠著點啊!”
“呵。”靖帝唇角輕揚,牽著紀青盈的手並沒有放開,淡淡的笑意裡是越發沉重的威嚴,而正是因為神情轉為平靜,反而更叫寧妃等人愈發驚懼不已。年輕的靖帝自從還在重華殿為儲君的時候便是如此,極少會怒喝高聲、更不與人面紅耳赤地爭執,而動了大怒的時候,往往更會將神情調整到平靜至極,便如此刻一般。
“皇上。”紀青盈反手捏了捏他,理論上來說她成為靖帝妃嬪的時間不如寧妃敬嬪等人長,然而說到親密的同床共枕、朝夕相對,這些妃嬪加起來可能還不如她一半。那麼自然的,此刻紀青盈所感受到的危險氣息,也比旁人更清晰得多。靖帝不只是動了大怒,他是動了殺機。
未必是要殺了福貴嬪,靖帝還沒衝動到這個地步,但福貴嬪身邊的宮女甚至玉韶宮掌事嬤嬤之類的緊張起來是很應該的,當初靖帝下令杖殺前太子妃宮人的時候,可是毫不容情的。
“傳旨。”靖帝沒理會紀青盈的小動作,只是將她的手握得更緊,沉聲道,“貴嬪欒氏,以下犯上,言行無狀,即日降為貴人,禁足玉韶宮,抄寫宮規女訓五百次。無旨不得出入。欒氏親近宮人,不知勸誡主上,皆罰俸半年。”又頓一頓,看了一眼身邊的紀青盈,“再,如意軒寶林紀氏,德才兼備,言行穩重,晉封為嬪。著禮部擬訂封號。”
這又是另一番的天翻地覆了,前一刻福貴嬪哭著說不過六品的紀青盈不配給她圓場,下一刻靖帝揮手之間,便讓紀青盈正正好好地比她高了半品。
而夏珊珊與虞繚綾這些原本就只有微弱優勢甚至平級的低位妃嬪更是傻眼——她們果然是沒有機會再看見紀青盈屈膝行禮了。
妃嬪們心思各異,驚疑不定之間,靖帝的怒氣卻未曾散盡,帶著紀青盈走之前又向寧妃補了最後一刀:“寧妃,朕將協理六宮之權交給你,不是叫你隔岸觀火看熱鬧的。辦個詩社還爭高爭低,還辦什麼辦!”
“臣妾思慮不周,皇上恕罪!”寧妃的眼淚也終於落了下來,深深叩首。
靖帝又哼了一聲,帶著紀青盈便走了。
於是這一次的詩社,也就成為了整個靖帝朝間唯一的一次大型後宮文學活動,紀大文盲光榮折桂,除了靖帝貼身的羊脂玉佩外,還成功收穫了從正六品寶林到正四品嬪位的大|躍.進,自此成為大盛朝後妃界不可動搖、也無法效仿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