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早前便打過招呼,簡府對於兩位皇子的到來並不意外。
“臣簡成德拜見四阿哥、九阿哥,兩位阿哥吉祥。”剛轉過簡府影壁,跨入庭院便見著簡成德匆匆而來,他彈了彈袖子,隨後兩手伏地行了個跪拜禮。
“起來吧。”胤禛頷首淡淡的說道,餘光掃過周邊不甚寬敞精緻的庭院,眼中波瀾不動。
站在胤禟身後的簡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簡成德,鼻端微微有些酸澀,她知道這是原主潛意識中殘留的肉身記憶,不過她並不想將其抹除。簡成德已將近五十,在這個時代,不少人都已是祖父輩。不過他早年家境貧寒,得入仕途後才娶妻,娶妻之後前幾年又子嗣稀薄,在不惑之年才有原主這第一個孩子。
簡成德並未將視線太過關注兩位相隨而來的小廝,自然也不曾發現喬裝打扮過的簡洺。
“你們兩自己在外候著吧。”將踏入堂屋之時,胤禟回頭吩咐了一句,簡洺心中一喜,忙行禮退下。
簡成德為人有些死板,帶著點酸儒的文人氣,自然也不屑於“孝敬”。因此雖頗得聖譽,坐著肥差,家中卻不曾多富有,簡府宅子也不大,只是兩進院落,在同品級官員中亦算得上寒酸。不過青瓦灰石的屋子,卻讓擁有原主記憶的簡洺,看得極為親切。
“兩位小爺不如去廂房喝個茶水,歇歇腳?”見著兩人並不進堂屋,管家忙上前幾步,小心翼翼的問道。
在外頭場合,蘇培盛渾身的氣勢擺了個十成十,見著管家上前,他含笑著應答:“那便有勞了。”
進了廂房,管家遞上茶水,蘇培盛正坐下,卻見簡洺衝到那老管家面前,略微激動的道:“鍾伯,母親在家嗎?”
“你是……小姐?”鍾管家瞪大了眼,看著面前眉毛濃密粗獷,膚色泛黃,嘴邊還點著一顆痣的小廝,腦袋有點轉不過彎來。
“是我,鍾伯,母親在嗎?”簡洺吸了吸鼻子,重重點頭。
看著自家小姐這出格的裝扮,鍾管家表示他年紀大了,受到了小小的驚嚇。不過驚嚇過後便是驚喜,原以為一輩子都可能見不到的人,出現在了面前,他顫抖著雙唇,急急說道:“在的,在的,夫人就在後院上房呢,這會兒,當是在打絡子。”
“蘇公公,妾身便先失陪了。”
福了福身,簡洺快步走出廂房,由屋外的一個婆子帶著去後院。
被驚了一下的蘇培盛,愣愣的點點頭。他不曾想到九爺府上的簡格格是蘇州知府簡成德之女,也更想不到那位九爺竟會縱容著做這等子事,看來多少是有點放在心上的人兒,這點得和爺提一下。
進了後院上房,簡夫人果真與她的貼身丫鬟紅菱打著絡子,粉色的繩線在手指間跳躍飛舞。
簡夫人要比簡成德年歲小不少,她是大姓西林覺羅氏旁支的庶女,為人溫婉和善,該有的手段卻也不會少。簡成德上頭並無長輩,原主一直養在她身邊,最是與她親近,這會兒見到她,心中的複雜情緒洶湧而來。
“娘。”簡洺站在屋口,低低的喚了聲,簡夫人一下子抬起頭來,看著背光而站的簡洺,驟然起身。
“娘,我回來了。”簡洺快步上前,走到她身邊,在不知不覺中眼眶微微泛紅。
“小文兒。”簡夫人抓住她的手,感受到確確實實的溫度,不由輕聲喚出乳名。片刻的失神後,她臉上突然又帶上了些許急切:“去年京城來了旨意,說是你被賜給了九阿哥,這會兒,你怎會回了家來,還做如此打扮?”
“娘,別急。”簡洺一下子明白了簡夫人心中那不好的猜測,她笑了笑,溫聲開口道:“萬歲爺南巡,九爺伴聖駕,女兒是隨侍人員。恰好今日九爺來尋爹,想著是女兒的父親,就順便帶上了。”
“這便好!這便好!”簡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眼中閃著淚花:“聽著你說的,想來九爺待你還不錯,這樣娘就放心了。”
婆子丫鬟皆退出了室內,並關上了門,母女兩人聚在一起說著體己話,不知不覺中時間已飛快流逝。直到丫鬟來提醒,簡洺才依依不捨的告辭簡夫人,這一別,再相聚又不知是何時了。
“見了你母親?”胤禛已帶著蘇培盛率先回去,胤禟行事時常隨心所欲,便帶著簡洺在大街上亂逛。
“嗯。”簡洺低低應了聲,方才的萬千情緒已盡褪,那畢竟不是自己的感情,來得猛烈退的也快。
“其實爺倒也佩服你母親,你弄成這幅醜樣子,還能認出你,要是爺,一準將你趕出門去。”
胤禟鄙夷的瞥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