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採眾家固然甚妙,但
也不免駁而不純。你最擅長的到底是哪一門功夫?要用甚麼
武功去對付郭靖夫婦?”
這幾句話可將楊過問得張口結舌,難以回答。他一生遭
際不凡,性子又是貪多務得,全真派的、歐陽鋒的、古墓派
的、九陰真經、洪七公的、黃藥師的,諸般武功著實學了不
少。這些功夫每一門都是奧妙無窮,以畢生精力才智鑽研探
究,亦難以望其涯岸,他東摘一鱗、西取半爪,卻沒一門功
夫練到真正第一流的境界。遇到次等對手之時,施展出來固
然是五花八門,叫人眼花撩亂,但遭逢到真正高手,卻總是
相形見絀,便和金輪法王的弟子達爾巴、霍都相較,也是頗
有不及。他低頭凝思,覺得金輪法王這幾句話實是當頭棒喝,
說中了他武學的根本大弊。
轉念又想:“我既已決意與姑姑廝守終生,卻何以又到處
留情?程姑娘、媳婦兒,還有那完顏萍。我對她們既無真情,
何以又不規規矩矩的?這真是貪多嚼不爛了。”再想:“不論
洪七公、黃藥師、歐陽鋒,或是全真七子、金輪法王,凡是
卓然而成名家者,都是精修本門功夫,別派武功並非不懂,卻
只是明其家數,並不研習,然則我該當專修哪一門功夫?”在
情在理,自當專研古墓派的玉女心經才是,但想到洪七公的
打狗棒法如此奧妙、黃藥師的玉簫劍法這等精微,置之不理,
豈非可惜?而義父的蛤蟆功與經脈逆行、九陰真經中的諸般
功夫,無一不是以一技即足以揚名天下,好不容易的學到,又
怎能棄之如遺?
他走出茅棚,在山頂上負手而行,苦苦思索,甚是煩惱,
想了半天,突然間心念一動:“我何不取各派所長,自成一家?
天下武功,均是由人所創,別人既然創得,我難道就創不得?”
想到此處,眼前登時大現光明。
他自辰時想到午後,又自午後苦思至深夜,在山峰上不
飲不食,生平所見諸般精妙武功在腦海中此來彼往,相互激
蕩。他曾見洪七公與歐陽鋒口述比武,自己也曾口講指劃而
將李莫愁驚走,此時腦中諸家武功互爭雄長,比口述更是迅
速激烈。想到後來,不由自主的揮拳踢腿的施展起來。初時
還能分辨這一招學自洪七公,那一招學自歐陽鋒,到得後來
竟是亂成一團,他再難支援,仰天摔倒,昏了過去。
達爾巴遙遙望見他瘋瘋癲癲,指手劃腳,不知幹些甚麼,
突然見他摔倒,大吃一驚,要去相救。金輪法王笑道:“別去
拂亂他心思。只可惜你才智平庸,難明其中的道理。”
楊過睡了半夜,次晨一早起來又想。七日之中,接連昏
迷了五次。說要綜納諸門,自創一家,那是談何容易?以他
此時的識力修為固然絕難成功,那更不是十天半月間之事。但
連想數日之後,恍然有悟,猛地明白諸般武術皆可為我所用,
既不能合而為一,也就不必強求,日後臨敵之際,當用則用,
不必去想武功的出處來歷,也已與自創一派相差無幾。想明
白了此節,登時心中舒暢。
金輪法王經這數日運功自療,傷勢愈了八九成,已可行
動如常,這日見楊過突然神情平和、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知
他於武學之道已進了一層,說道:“楊兄弟,我帶你去見一個
人。此人雄才偉略,豁達大度,包你見了心服。”楊過道:
“是誰?”法王道:“蒙古王子忽必烈。他是成吉思汗之孫,皇
子拖雷的第四子。”
楊過自見蒙古軍士大肆暴虐之後,對蒙古人極感憎惡,皺
眉說道:“我急欲去報殺父大仇,那蒙古王子卻是不必見了。”
法王笑道:“我已答允助你,豈能失信?但我是忽必烈王子聘
來,須得向他稟告一聲。他王帳離此不遠,一日可至。”楊過
無奈,自忖絕非郭靖、黃蓉夫婦的對手,不論鬥智鬥力,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