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在祁紫霓深沉悠長的歌聲裡,一片燦爛奪目的巨大紅光映透了沸然的火焰。火花在天地間飛濺,一隻雙頭的紅色飛鳥從紅光中衝出來,直上雲端。
圍觀的所有人都驚呆了。兮弱水跪在那裡目瞪口呆。
雙頭鳥在空中盤旋良久便往北而去。
地上殘餘的灰燼裡什麼也沒有留下。只有些未燒盡的柴草和枯枝敗葉。
許多年後,當我站在同一片地方時,那一片沸騰的火焰驀得在我的腳下燃燒起來。雙頭的飛鳥,鮮紅的羽毛,不離不棄的承諾和傳說。
老管家祁福把家裡的一切都告訴給了兮弱水,不管大小鉅細一件一件詳盡無差。祁紫霓娟秀清晰的筆墨把每一筆賬目都記錄得詳盡明瞭。兮弱水依次翻過,也不能不暗歎祁紫霓的非凡才識。
化鳥北飛的故事彷彿是天外奇談,但尤忘年不能不面對。那個男人到死也沒有愛過她,他的愛,不容施捨,不容絲毫的施捨。
絕望中的尤忘年在長安兮家的舊宅裡病逝。
晉開運四年,五代梟雄石敬瑭的後人終於無法再延續他先輩輝煌的偉霸。在這個憑武力和軍勢搶奪王座的時代裡,軟弱的君王輕易便會由一朝君主變為階下囚徒。野心勃勃的劉 像猛獸樣匍匐在亂世的硝煙後面,他看到一代霸主石敬瑭命星墜落,便迫不及待地帶領他的軍卒闖進了威嚴的王殿。亂世的王者,轉瞬即位。
“ 我要你們臣服於我,因為,我的手中握有你們不可戰勝的威武!”劉 手握佩劍,坐在王座之上。“ 若有一天,你們可以戰勝我了,這王殿這王座這黃袍這玉璽這天下黎眾九州山河便是你們的。”
“ 吾皇威儀,四海歸服;君臨天下,永世安寧!”所有的人齊身跪拜。
亂世的王者,轉瞬易位。
於是劉 自立為帝,改國號為漢,以劉漢宗裔自居。他說他是光武轉世,是上天派來重複當年漢五百年的輝煌和榮耀的真命天子。劉 即位,卻未更改年號,依舊續用晉高祖石敬瑭的年號,稱天福十二年。沒有人不懷疑,崇尚武力的劉 渴望著自己能有戰神石敬瑭的傳奇。
在劉 的即位大典上,所有的人都跪伏了下去,只有一個少年史官沒有跪下。他站在那裡,冷冷地注視著高高在上的 劉 。
“ 你叫什麼名字?”
“ 兮文俊。”
“ 你為什麼不跪?”
“ 男兒膝下有黃金。上有天地君王,下有父母兄弟,我憑什麼跪你這不忠不義的亂臣賊子?!”
“ 說得好!”劉 揚手,一名身穿重鎧的戰將走到兮文俊的身旁,拔刀出鞘。“ 可惜,孤是以威武取天下的,不是以那些勞什子的窮酸腐臭的忠義仁善來取得天下的。”話音剛落,兮文俊的人頭在一片血光中滾落塵埃。兮文俊最後看到的,是劉 不屑地冷笑。
白髮人送黑髮人。兮重孝還未從喪子之痛中恢復過來,他的次子兮文英在後宮的宴會上,又向不可一世的晉帝劉 拔出了鋒利的匕首。
“ 柔弱的文英啊!你怎麼可能鬥得過兇悍的戰將呢?”兮重孝癱伏在祠堂裡,老淚縱橫。
匕首隻是劃破了劉 龍袍的一角,沒有足夠的力道和決斷,文弱的兮文英根本無法發出凌厲致命的一擊。劉 獰笑著抓起了兮文英,把他舉在空中。兮文英感到了生命的決絕,心裡異常安靜。他感到自己的生命在劉高的手中像螻蟻一樣的渺小和脆弱。
“ 你叫什麼名字?”
“ 兮文英。”
“ 你為什麼要殺我?”
“ 因為,我的兄長兮文俊是被你所殺。”
“ 說得好!為兄長報仇,夠義氣,你也算性情中人,孤就給你個痛快!”長吼一聲,劉 一把把兮文英凌空撕成了兩半。鮮血雨一樣地澆灑下來。
噩耗出來,兮重孝慘號一聲撲倒在地上,從此一病不起。
劉 親自帶著許多名貴的藥材和兮重孝兩個兒子的骨灰來到兮家大宅。他對兮重孝說:“ 你的兒子膽敢刺殺孤,他們都罪不容赦,依照我大漢律法當罪連九族。但是孤這次法外施恩,不再追究。因為,你兮家是天下聞名的族氏,孤要你和天下人都知道孤的仁義,知道孤不是一個暴君,知道孤是真正的真命天子。”
在愈加沒落的兮家大宅裡,仲夏的涼夜,兮重孝最心愛的妾室四夫人,與兮文俊的書童小良在後院幽會。四夫人偷了兮家一些財寶和那把家傳古琴,與小良藉著清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