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部分(3 / 4)

小說:夜歌 作者:標點

我的母親桂夫人對我說:“ 金陵的女子們,能與魯夫人相提並論的,怕只有你祖父最心愛的女人祁紫霓了。當年的祁紫霓,今日的魯夫人,確實不相伯仲。”

我向母親問起了祁紫霓的故事,而母親卻不願再講吓去了。此後,家裡人就再也沒提起過關於祖父的支言片語。兮重諾的事在兮家似乎是個禁忌的話,所有人都不願談起也害怕談起。

我開始愈加地厭惡這個死氣沉沉的大宅了,因為,這宅裡的每個人,都像殺手一樣謹慎和嗜血。這種情緒不覺間滋生並且迅速擴散,終於有一天,它不可抑制。

八歲那一年我在金陵的長街上遇到了一個瘋瘋癲癲的跛和尚,他傻呵呵地看著我一直不停地瘋笑,嘴裡唸唸有詞地說好好好。我問他:“ 師傅您要化緣麼,你是要吃的要喝的還是要花的。”

和尚要了搖頭:“ 施主,老納什麼都不要,因為你周遭空蕩蕩,空無一物。”

“ 那您一直盯著我幹什麼?”

“ 因為你有慧根也有慧緣,施主,一花一世界,一樹一菩提,縱是奼紫嫣紅末了也只剩下流水落花鏡中一夢。”

“ 師傅,我不懂,就像嵇康的那句詩一樣,太玄奧了。”

“ 不急、不急,等到落花流水東去,時間冷暖嚐盡,施主自會來聽老納講經佈道的。”

“ 這莫非就是我的‘ 慧根’我的‘慧緣’麼?”

和尚只是微笑並且微微點頭。“ 施主,你只需先要記住———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此,便就夠了。”

我呆呆地看著他瘋笑著走失在長街的盡頭,忽然發現身邊的人的身體都透明起來,這世界在我的眼睛裡不再實在和固定。空空色色的禪機我根本無法參悟,但腦海裡總不時閃現那老和尚的笑容。那禪機的奧義彷彿就在舌尖上,卻找不到什麼語言來吐露,也不敢肯定自己的理解,或許,一切都是我在那個離奇的下午一時的幻想一時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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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一夜白頭一夜死(4)

九歲那一年我為了沐夕的手指走到了秦淮河畔的垂柳下,頂著高照的豔陽攀上低矮的花牆,看心愛的女子在花亭的陰涼裡刺繡。沐夕的手指真的太美了,夾著纖細銀針的手指美得精琢玉砌,讓我想到了雲淡風清的午後天空。

我對戚葬蝶說:“ 我那麼喜歡沐夕,願為她耗盡一生的等待和激情。”

“ 那你把你的心思寫到紙箋上,我幫你交給她。”

“ 可是,母夜叉,我不敢。她不會喜歡我的。”

“ 沐夕不是什麼名門淑媛,她只是秦淮河畔陳家的大小姐的隨身奴婢,她既沒有動人的容顏,也沒有驚世才學。除了讓你心搖神往的手指,她只是一個亂世中再普通不過的小女子。生如片葉無人賞,去如短草無人問。平凡不過的女子而已。”

夏天快過的日子我依然去秦淮河畔的垂柳下,我痴痴地看著沐夕,夢想著她抬起頭來對我莞爾一笑,用她的手指撫摸我的左頰。

十歲那一年弟弟沾塵開始和我一起學琴。他天資有限悟性不高,學起來略顯吃力。父親時常責備我的弟弟,然後拍著我的肩膀,說:“ 南枝,兮家琴技全靠你發揚光大了。”以此來鼓勵我刺激弟弟。

一天我經過弟弟的房間發現他在作畫,他畫得仙鶴雖然貌狀失真但卻隱含神韻,踏波獨立拍翅欲飛。

沾塵說他其實最喜歡的是繪畫,他不喜歡撫琴亦從未想過要超越我超越祖父兮重諾,他希望有一天自己能把他喜歡的空山鳥語、城莊女子都裝進他的畫裡,他想用筆墨挽留住無窮無盡的時光。

那個下午我帶著沾塵去見金陵的名畫師呂子琛,請他收我弟弟為徒。他見沾塵甚愛繪畫且悟性極高非常高興,欣然應允。

呂子琛對我說:“ 有朝一日,兮沾塵必是天下聞名的丹青聖手。”

兮弱水知道了沾塵去學畫的事情,但他不動聲色,大概他已經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到了我身上。他認定我是天賦奇才,憑我一人之力足以託頂起金陵兮家的舉世威望。他當時還並未感覺到,我已經暗暗地膩煩了榮耀責任,我在敷衍他,我在逃避他,我在冷漠地面對整個敗落的家族。

在陳老太太的壽宴上我終於見到了魯夫人,戚葬蝶的義母。她外表看起來嚴厲冷漠不易靠近,但我能從她的眼裡看到她的善良和柔美,相信,她比誰都更渴望溫暖、更渴望幸福。

戚葬蝶高興地跳到我身邊,把我拽到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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