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用手,用牙,用刀,撕去那個人的衣衫,撕扯那個人的肉體,打斷那個人的骨頭!
蘇季緩緩轉過身子,邁著沉重的步伐向祭壇走去,落寞的背影與沸騰的周遭格格不入。
他將頭高高揚起。為了不讓別人看見他紅腫的雙眸,他可以帶上那沉重的面具,但是他沒有。
他知道從這一刻開始,再也不需要面具了。
嶄新的人生盡在眼前。他拂袖轉身,俯視昔日視自己如草芥的云云百姓,如今他們全部臣服於自己的腳下。
他痴痴地望著祭壇之下,沉聲問身後靜靜佇立的善財公子:
“我的親生父親,是不是你殺的?”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善財公子語氣平淡,沒有刻意地盛氣凌人,卻能把人壓到了谷底,沒有刻意地居高臨下,卻彷彿從天上俯視地下的一隻蛆蟲。儘管如此,礙於鴻鈞鈴的存在,他縱然有天大的能耐,現在也無法傷蘇季分毫。
“如果是真的,我會親手將你手刃!”
蘇季的語氣無比堅定。這是他這輩子說過最認真的一句話,認真的就像是在發毒誓,讓人聽不出一點兒戲的意味。
然而,善財公子卻笑了,笑得彎下了腰,差點背過氣去,彷彿這句話比世上任何一個笑話都可笑。
“那道士想必與你說了我渡劫之事。我們不妨打個賭,一年後我會在周都鎬京等你,若到時候你殺不了我,我就拿走你一樣心愛的東西……”
說罷,飄渺的青衣背影消失在茫茫人海,這是善財公子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心愛的東西?
事到如今,蘇季想不出自己還有什麼心愛的東西,也許一年後會有吧,以後的事,誰知道呢?
蘇季清楚地記得,善財公子離開那天的夕陽,是記憶中最紅的時候,不知這是否正在預示著什麼……
次日天明,朝歌百姓再也沒有看見過蘇大人,烏黑油膩的土地上,只留下刀斧的劃痕,還有幾縷官袍的碎片。
有人說他被憤怒的百姓們生吞活剝,也有人說他去了別的地方,繼續做他的官老爺,總之眾說紛紜,不知哪一個才是真的。
天色微明,四下無人。
一輛馬車自東而來,滾動的車輪碾過官袍的碎片,掀起一片塵埃。
趕車的車伕頂著一頭骯髒油膩的頭髮,亂得像是被炮仗炸開了花兒。他是茶裡王家的車伕,姓馬,外號“馬後炮”。
車內的茶裡王撫摸著一雙稚嫩的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