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銜蟬被那鮮紅的大手掐得直翻白眼,貓耳朵逐漸耷拉下來,橘子皮一樣的人臉猙獰地扭曲著。
花如狼雙目圓睜,眼眶通紅,低聲啜泣著:
“不……不要變成蛇……我不要變成奴隸……”
此時,蘇季微弱的聲音傳入他的耳畔:
“狼兒別怕……還記得師傅教你的口訣嗎?快……趁現在!”
花如狼空洞的雙眼恢復了一絲光彩,慢慢低下頭,默唸口訣……
姜玄手上的動作突然停止,只覺一股強大的氣息在周圍凝聚,側目一看,只見花如狼已將青銅劍封化在兩指間,成為一把凌厲的白光幻劍。
“嗖!”
一道寒光飛斬而出,帶著一股冷冽氣勢朝姜玄直衝而來!
姜玄毫不猶豫把老銜蟬推了出去,自己閃身逃離!
頓時,老銜蟬如被天雷貫穿全身,脊骨寸寸斷裂。玄清之氣隨即暴洩,使得渾身肌骨全部崩裂,被劍氣化成一抹灰燼。
“小小年紀就能使用這樣的口訣,不愧是柳仙后人才有的資質。”姜玄踏穩一隻腳,長嘆道:“可惜了……”
說罷,他眼中兇光畢露,手腕一翻,尖銳的指甲聚集五道血霧,交織成網。
蘇季頓時有一種不祥的感覺,連忙推開花如狼!
“現在躲開,已經晚了!”姜玄說著,手指如撥絃般飛快彈出,五道血絲疾如閃電,循著花如狼的七竅鑽刺了進去!
“啊啊啊啊啊!”
花如狼大叫一聲,吐出大口鮮血,腳下癱軟,無力地倒在蘇季腿上。
蘇季瞪著血紅的眼睛,如同木偶一般,淚水在眼窩裡打轉,卻沒有掉下來。他哆嗦著伸出一隻手,捂住花如狼左胸的傷口,溫熱的血液不斷從指間汩汩溢位來,將蘇季的手指染成了血紅色。
花如狼體內似有戾氣瘋狂流竄,一點一點蹂躪著他幼小的身軀。稚嫩的臉頰因為疼痛不斷抽搐,雙眼泛紅彷彿滴出血來,聲音淒厲似鬼哭狼嚎。
一聲聲稚嫩的呼喊,像刀子般割著蘇季的心。
不知過了多久,花如狼終於不在喊叫,胸口微弱地起伏著,口中呢喃著:
“師傅……我好恨……”
蘇季把頭深深埋下,倒垂的蓬亂頭髮掩沒了眉額,嘴裡哽咽著:
“狼兒……你有那麼多機會!為什麼不殺了我,為你爹孃報仇?”
花如狼開始咳血,脖領被染成一片血紅,小嘴緩緩說著:
“……報了仇……就是孤零零一個人了……”
蘇季扶著花如狼的臉,不知不覺眼前模糊一片,以往從容含笑的雙眼,在那一刻流下淚水。他想起花瘤兒也曾這樣在他面前死去,也是這樣眼睜睜看著重要的人撒手人寰,卻什麼也做不了。
姜玄望著蘇季,用鼻子哼了一聲。
“真是個廢物!連自己徒弟都保護不了!”
花如狼瘦小的肩膀微微顫動,嘴裡幽咽著:“師傅……我知道你……明明什麼都不會……卻還是留下來等我……爺爺沒有騙我……師傅說的都是對的……”
說著,一顆小腦袋越來越沉。
蘇季抱住花如狼,在他耳邊低聲道:“狼兒別睡!再堅持一下,師傅還有長生蠱,不會讓你死的……”
說著,他悄悄把手伸入懷裡,指尖觸碰到一個小小的黑瓷罐。
“不……”花如狼緊閉著雙眼,緊緊蹙眉,說道:“沐姐姐……就是被……小蟲子……養大的……她……好可憐……”
蘇季陡然瞪大眼睛,懷裡的手頓時僵住了。他終於知道沐靈雨為何總說仙道之下皆為螻蟻,原來她是在說自己。所以她才一心修道,為求長生續命,就和曾經的自己一模一樣。
花如狼痴痴地望著蘇季,嘴唇微微顫動,似乎又想說什麼,可是卻什麼也沒說。
蒼白無力的小手,像凋謝的樹葉般地沉落下來。
蘇季感到壓在自己肩頭的小腦袋,突然變得很沉,意識到這個幼小的生命,已經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那一刻,蘇季終於明白,為什麼李鴻鈞說走這條路會後悔。原來這條路死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徒弟。
此刻,他已經悔得肝腸寸斷。
他用一隻手緩緩合上花如狼的眼睛,又用那隻手抓起地上的羊角匕首,沉吟道:
“師傅不會讓你一個人走的!”
說罷,他提起匕首,朝姜玄衝了過去!
姜玄身體紋絲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