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為什麼匣子裡會放著它?
它與兮伯吉甫之間有什麼聯絡?
真正的造化玉牒現在又在哪裡?
事情的發展已經超乎蘇季想象的範圍。他努力將過去發生的每件事和每一個細節逐一分析回想,發現所有盤根錯節的矛盾,最後都指向同一個人。
這個人就是孤身一人夜訪通天廟的外鄉人,百姓們眼中的善財公子,墨殊臣服的青衣公子,太甲真人口中的仇人。
青黎。
這是蘇季從海棠君口中得知的名字,但也許不是最後一個名字。這隻青狐以後還會有多少個名字,多少個身份,誰也不得而知……
窗外,雨聲滂沱。
蘇季長嘆一口氣,抬頭看著屋簷上的雨簾。
那個正在屋簷上向下窺視的女人,按理應該縮身躲開才對,但她並沒有這麼做。也許是她有恃無恐,也許是她覺得夜色太黑,也許是她故意要讓蘇季看到。
然而,蘇季卻並沒有看到她,因為蘇季雖然抬起頭,雙眼卻是茫然的。
不知過了多久,蘇季累了,終於想坐下來歇一會兒。當他轉身的一瞬間,驀然發現原本空著的凳子上多了一個人。
一個黑衣女人正默默地坐在凳子上。
若不是窗外的一點月色,蘇季恐怕很難發現她的存在。
她低著頭,猶如一尊雕像。那姿勢像是在冥想,又像是在休息,還像是正在等待著什麼。
蘇季初到寐境的時候見過這個女人,記得狐九那時叫她“六姐”。
黑衣女人抬起頭,望著蘇季手中墨綠色的木匣,說道:
“早在三年前,真正的造化玉牒就已經到了姜玄的手裡。”
蘇季望著淡青色的狐狸毛,問道:“是青黎做的?”
“不……”黑衣女人直視著蘇季的眼睛,說:“……是你。”
“我?”蘇季陡然一怔。
黑衣女人的臉色黯然下來,沉聲解釋道:“你結識那個書生,只是為了騙取他的造化玉牒。當初我負責襲擊他,而你負責救他。我們在這裡的每一天都是在演戲,只不過我唱的是黑臉,而你唱的是白臉。”
“造化玉牒關係人命,我必須把真的還給那個書生。”
“還?造化玉牒本就是截教的東西,現在只不過是物歸原主罷了。”黑衣女人低下頭,沙啞的聲音變得很柔弱:“你從小就有一種怪病,總會忘記很多事情。沒想到你上次從天上摔下來,竟什麼都不記得了。”
不知道為什麼,蘇季感覺這女人沒有說謊,也暫時想不出她說謊的理由,從她的語氣和神態中,也感受不到一絲敵意。她一直潛伏在暗處,若她想害人,那方才陷入沉思的蘇季,早已是一個不知死過多少次的死人了。比起一個冷漠的觀察者,這個黑衣女人,更像是一個靜默的守護者,而她守護的人,就是狐七。
黑衣女人轉頭望向窗外,過了很久,才緩緩說道:
“你我並非青丘狐靈,而是人類。我們的父親是褒國的君主,你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我們的國家雖然災禍連年,但我們卻是衣食無憂,每天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直到有一天,褒國來了兩個騙吃騙喝的散修道人兄弟,哥哥叫白袖,修煉闡宗,弟弟叫白袍,修煉截宗。二人為了博得父王的賞識,在眾人面前施展玄門道法。殊不知父王早已不相信九天之上存在著神明,因為神明從來拯救不了褒國的災荒。父王不但對兄弟二人譁眾取寵的伎倆不屑一顧,而且命人對弟弟白袍施以宮刑,並讓白袖當場復原弟弟的殘缺之身,若能做到就封二人為國師。憑白袖當時的修為根本做不到。父王一怒之下,喝令侍衛將他們亂棍逐出了褒國。”
“那兩兄弟一定不肯罷休。”
“沒錯,白袖機緣之下得到一件名為陰陽鏡的絕世法器。他憑藉陰陽鏡的威力降妖伏魔,得到了周厲王的賞識。得勢以後,他便開始著手報復我們的父王。他以煉器陰陽鏡,覆滅截教為由,向周厲王徵求一個極陰之人和一個極陽之人,作為提升陰陽鏡法力的祭品。”
“極陰之人?”蘇季第一次聽到這個詞,不禁發問:“可是純陰之體?”
黑衣女人搖搖頭,道:“白袖口中的極陰之人,是指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女子;而極陽之人,則是陽年陽月陽日陽時出生的男子。你和我的生辰八字正好符合,且為同宗血脈,剛好滿足煉器祭品的所有條件。其實,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什麼極陰之人,這一切都是白袖為了給弟弟報仇,專門真對我們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