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化為萬道黑蛇,朝蘇季狠狠衝撞而去。
耳邊傳來劇烈的風聲,蘇季紋絲不動。
霎時間,萬道黑蛇刺穿蘇季的身體!
然而,那些黑蛇只是飛入他身體而已,並沒有對他造成一絲傷害。
姜玄還沒來得及震驚,忽覺頭部慢慢變得沉重,眼中湧起睏意,眼皮不受控制地想要閉合。
當他抬頭看時,蘇季已經消失,只見碧遊宮外的景色噼裡啪啦碎成一地,腳下的廣場如碎瓷片一般碎裂脫落,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番光景。
某個時間,某個國度。
夕陽的餘暉透過殘破的木床灑向灰濛濛的草蓆。
光線穿過一道縫隙劃破黑暗的世界,姜玄支撐起眼簾,發現銅鏡裡的自己竟然變成少年時的模樣。看著眼前陌生而又熟悉的事物,姜玄驀然意識到,自己正身在魘術寐境之中。
夕陽下,姜玄緩慢起身,看見一位老婦正在爐灶旁忙碌著,花白的頭髮,背弓成令人心酸的弧度。
門外是飽受戰火蹂躪的村莊,連年征戰的痕跡隨處可見。
姜玄的頭腦開始運轉、思考,開始想起很多事情:這裡發生過一場戰爭,自己剛剛吃過飯。
鼻子嗅到一股久違的酸腐味兒,那是由草根和餿糠混合的湯所發出的味道。舌尖還保留著關於那段味覺的記憶,隨著慢慢地咀嚼,草葉的碎片纖維在牙齒間遊移,湯汁滑過乾枯的味蕾,土腥味兒逐漸變得濃郁。
此時,正是兵荒馬亂的年代,身為申國之主後裔的他不幸流落民間。那段日子對於任何能吃的食物,他從沒計較過。
姜玄走出門外,沿著戰爭過後的廢墟前行,發現一扇半掩的破舊木門。
木門的邊緣微微顫動,似乎有一雙眼睛正在門後望著他。
眼前的光景無比熟悉,這一切都來自姜玄少年時的記憶。
這裡是第一次與結髮妻子相遇的地方。
那扇木門的背後有一個令他刻骨銘心、魂牽夢縈的少女正在等著他。
然而,姜玄卻垂著頭,沒有看那扇門。
望著斑駁的土地,姜玄眼神冷漠,縱然有一絲微弱的情感流露,也絕不是溫情,而是痛苦、仇恨、悲滄……
這時,蘇季飄忽不定的聲音迴盪起來:“為什麼不進去?”
姜玄不禁抬頭仰望,只覺那聲音是自遙遠的天際傳下來的,好像同時有一百個人在四面八方說話一樣。他感到自己的玄清氣正在流失,如果一直呆在這裡,自己將逐漸變成一個修為盡失的凡人。
忽然,一道鬼魅般的人影自姜玄背後閃過。
姜玄猛然回頭,身後空無一人。
“哼,雕蟲小技。”姜玄不屑地說道。
此前,蘇季閉關之時苦心專研製敵之策。直至破關前日,他終於想出一個辦法。這個辦法不是領悟出曠世絕技,而是認清一個事實。
他清楚自己雖曾在重陽宴打傷姜玄,但姜玄的實力遠不止如此,若直接以招式硬拼,只怕連一回合也無法支撐。唯一的辦法就是像現在這樣,先把姜玄的功力耗去幾成。
然而,此時的姜玄非但沒有恐懼,反而覺得有趣。他本來一直擔心墨殊死後,決鬥會索然無味,但現在他心中的顧慮一掃而空。沒想到蘇季居然能讓自己困在魘術寐境之中,這讓他不禁感到興奮。
“好,那本尊就陪你玩玩!”
說著,姜玄朝那半掩的破門緩緩走去……
此時,碧遊宮外的人們凝望著廣場中間站立的兩人,目光都有些複雜。
很多人看到兩個人的身影交錯而過,然後便一動不動地定在原地,不禁感到深深的疑惑。
楊逆嘴角浮現出一抹微笑,道:“原來劍也可以這樣用……”
“他怎麼做到的?”狐姒問。
楊逆解釋道:“剛才他手裡那把青銅劍的作用,既不是刺,也不是砍,而是與姜玄的柳仙蛇杖一樣,相當於施術的權杖法器。他之前故意和姜玄多說幾句,不過是為了趁機尋找姜玄身上最薄弱的死穴,從而施展魘術。”
狐姒聽完便陷入回憶。她曾經親眼目睹父親海棠與青黎的決戰。
那時,海棠與青黎交手只一回合,便開始像現在廣場中央的兩人一樣站立不動。
外行人看來海棠與青黎只用了一招,其實二人在寐境中纏鬥過整整三年。
魘術寐境中的時間、空間、五感均受到施術者支配。現實中只有一瞬間,而在寐境中卻可能被凌遲三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