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訊息。
牛竹依舊牽牛步行,沿著村外的小徑,行了很遠的一段路。
蘇季騎在牛背上,抬頭仰望藍天,良久出神。滿腦袋想的都是“柳仙寒圖”。他記得第一次聽見這個東西是在兮伯封的嘴裡。此刻,他仍能清楚回憶起兮伯封那天遊移的眼神,還有姜凌莫名其妙的沉默。
自從三年前出關以後,蘇季已經連續從不同的三個人嘴裡聽到相同的一樣東西。
這難道只是巧合?如果牛竹沒有打敗金貞;如果牛竹沒有領悟開山斧的精義;如果之前的局面出現了一點點的偏差,那麼現在又會是怎樣?
倘若發生的一切都是柴嵩精心的佈陣,那眼前所有發生的事情便都是必然,不存在偶然的巧合。那些感覺到的偶然,只不過是陣中人對陣法的規律不瞭解而已。此時此刻,一定正在遵循某個無法打破的規律,就好比上游的水,無論經歷多久的時間,無論流經多少蜿蜒的河流,終究會匯入大海。
蘇季不禁感到駭然,暗忖能佈下這陣法的柴嵩,實在是當之無愧的料事如神。他開始理解師父為什麼希望柴嵩接任闡教主,而不是牛竹或自己。
正在低頭思索的功夫,蘇季聽到身後傳來嘹亮的鑼鼓聲,伴隨一陣整齊的腳步聲。
兩人回頭望去,遠遠看見一大隊聲勢浩大的人馬,正簇擁著一頂花轎趕來。那花轎華美氣派。花團錦簇裝點著轎棚,四角掛著五顏六色的綾羅綢緞,隨風飄搖。
四個虎背熊腰的大漢,邁著整齊劃一的步伐,抬著花轎走在狹長的小路。
牛竹見那隊伍速度較快,便牽牛退到路邊,打算讓大隊人馬先過。
蘇季騎在牛上,望著路過的隊伍。花轎邊的護衛們一個個腰懸長劍,頭戴紫金冠,服飾也極華貴,顧盼之間笑容溫和、舉止優雅。他們騎的馬都是純種的汗血名駒,高貴大氣,連馬鞍都是純金製成。
兩個人在路邊等待了很久。
那批隊伍在這狹窄的小路上走了很久,至少有數十人,甚至上百人。長長的隊伍快要走完的時候,蘇季發現隊伍末尾五丈外,跟著一個騎豬的人。
蘇季起初以為自己看錯,但再一仔細打量。發現那個人騎的真是一頭豬。
豬是一種很懶的動物,通常不會馱人行走。騎豬的人勢必不能胖得和豬一樣。那個騎豬的人是一個白衣道士,雖然不算特別瘦,但臉色憔悴,彷彿帶著病容。
巧合的是,蘇季竟然認識那個白衣道士。他是“淨明”的師弟“淨陽”。蘇季記得自己三年前去鎬京的時候,為了打聽青黎的訊息,曾對淨陽施展過青靈魘術。
蘇季感到納悶,為什麼前面隊伍的人騎在高大的白馬上,而隊伍最末的淨陽,卻要騎著一頭豬?這簡直格格不入。眼前古怪的隊伍,讓蘇季聯想到一條長了豬尾巴的龍。
“淨陽道長?”牛竹發出一聲驚呼,牽牛走了過去。
蘇季愈發詫異,想不到第一個喊出這稱呼的竟然不是自己,而是牛竹。
淨陽朝這邊看來,發現牛竹的時候,臉上的表情頗為意外。
“二師兄,你們認識?”蘇季問道。
牛竹把牛牽到淨陽道的豬旁邊,興奮道:“大奔曾經在山上救的就是這位道長。”
淨陽打量著蘇季,道:“這位道友,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蘇季連忙道:“沒有,一定是你記錯了。還未請教。”
淨陽道:“我法號淨陽,夾龍山飛雲洞,土府星君門下弟子。”
蘇季知道“土府星君”是一位神仙,就是二百五十年前的土行孫。蘇季心中暗忖,莫非現在遇到這個人,也是在按照柴嵩設計的方向發展?
他不禁開始懷疑,也許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巧合和緣分,一切都事在人為,至少在沒有脫離闡教十二靈臺陣之前,一切都不是單純的巧合。
此刻,一頭牛和一頭豬,並排走在小路上。
豬嘴裡哼哼唧唧,牛嘴裡哞哞直叫,彷彿正在你來我往地聊天。
蘇季也在跟淨陽聊天,問道:“淨陽道長,你可是闡教十二靈臺陣的守陣人?”
“守陣人?”淨陽微微一怔,旋即說道:“嗯,是我,我就是守陣人!”
蘇季和牛竹互望一眼,感覺淨陽的神色有點古怪,彷彿對守陣的事情一知半解的樣子。
淨陽道:“實不相瞞,我不清楚柴首座為何要選我為守陣人。柴首座幫忙尋回了捆仙繩和縛妖索兩件寶物,我實在不好推辭,只得勉強答應。現在我正有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