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現出緋紅,夕陽灑滿人間,帶來一片絢麗的火紅。
然而,遠處的陰暗密林,卻與周遭格格不入。
繁茂的樹葉遮住殘陽,透出絲絲脈絡,呈現出一種鮮血欲滴的顏色。
此時,斑駁的樹影間站著一個白衣如雪的老人,正是柴嵩。
密林遮擋著他蒼老的身軀。他神色暗淡地望著遠去的隊伍,紋絲不動地站著,彷彿已經與周遭的陰鬱融為一體。
“柴嵩,這算盤打得真響亮,一切都如你所料。”
隨著一道戲謔的聲音響起,柴嵩感到背後傳來一股寒意。
緊接著,一把寒光四射的劍橫在他眼前。這把劍無人駕馭,兀自懸浮在半空中,正是月曜洞主太陰。
柴嵩沒有說話,就這樣望著長長的隊伍消失在血紅的天邊。
少頃,三位仙風道骨的修士接踵而至,分別是日曜洞主、火曜洞主、土曜洞主。
火曜洞主望著鳳輿消失的方向,長嘆一聲道:“我現在覺得,還是應該把話當面說清楚,而不是用這種手段讓她明白。我和姜凌相處過三年,那孩子是能講清道理的……”
日曜洞主不以為然道:“既然跟她相處過三年,你就應該曉得她的脾氣。如果單憑言語相勸,她根本不會被任何人說服。況且,萬一勸她不成,我們難道還要逼婚不成?這件事必須讓她自己在陣中想清楚不可。”
太陰語氣憤然,一字一頓道:“闡教十二靈臺陣……只是個騙局!”
日曜洞主道:“太陰,別把話說得這麼難聽。西方教來者不善,若不是柴嵩想出這個辦法,不禁闡教難逃浩劫,申國百姓也將慘遭塗炭,包括姜凌自己也難倖免。現在是最好的結果,姜凌貴為帝后,必不會讓西方教在朝中得勢。況且,姜凌本是闡教弟子,崑崙乃名門正道,捨己一人拯救蒼生也是理所應當!”
“理所應當?名門正道……”太陰緩緩吐出八個字,喝道:“大言不慚!”
“喂!你們別吵了!”土曜洞主突然跳起來道:“辰星那娘們已經棄我們而去。現在七曜洞主只剩下三個半,你們再這麼吵,我們乾脆散夥算了!”
太陰仍然不依不饒道:“厚顏無恥!自詡名門正道,你們跟辰星一樣都是偽善的小人!”
日曜洞主不甘示弱道:“太陰!休要自命清高,莫將自己排除在外,你跟我們一樣!說我們是騙子?難道你沒參與其中?你當初雖極力反對這件事,最後不也同意了嗎?”
太陰瞬間語塞,沉吟良久,低沉道:“沒錯……辰星是小人……我也是小人……我們都是小人……卑鄙的小人……”
五人眼光低垂,神色黯然,陷入漫長的沉默,沉默得就像悄然降臨的黑夜。
金曜洞主一直秉承“沉默是金”,今日破天荒地打破了沉默,開口道:“三年已過,如今的闡教,再經不起大風大浪。我們必須選出下一任教主。”
語罷,四位洞主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投向柴嵩。
柴嵩唏噓短嘆,慚愧地搖了搖頭,“我無德無能接任教主。三年之約,我已經輸了。”
第二百六十章 脫離闡教
玉虛宮位於大羅天之巔,麒麟崖之上,作為闡教法脈祖庭,享有“奉天承運御道統,總領萬仙鎮八方”的美譽。
宮殿看似由石磚砌成,實則是元始天尊凝聚玉玄清氣幻化而成的一座宮殿。無論牆壁、磚瓦、石柱,皆是靈氣凝結,晶瑩剔透,永不褪色,且設有咒法秘術,一旦遭到損毀,只要催動陣法,便可恢復如初。即使歷經蘇季與楊逆打鬥時的破壞,化為廢墟的玉虛宮,不出一日便從殘垣斷壁中拔地而起,煥然一新。
此時,大殿左側以柴嵩為首,坐著闡教新十二靈臺的入室弟子;右側七曜洞主的座位上只剩四人:土曜洞主、火曜洞主、日曜洞主、金曜洞主,還有一個座位上懸浮著一把含光的長劍,正是化身無名劍的月曜洞主。
中央主位旁邊,牛竹面對眾人,滿頭大汗地弓著身子,喏喏道:“諸位前輩、師兄,我天資愚鈍,實在不配接任教主之位……”
柴嵩道:“莫要妄自菲薄。前翻闖陣意在試探心性。你仁德寬厚,善惡分明,未被仇恨衝昏頭腦,且戰勝夜磨子、狗頭童子、殷久悠三位弟子。憑你現在的身手在入室弟子中,也算出類拔萃。於情於理,你都可應三年之約,順理成章繼承教主之位。”
牛竹連連擺手,推辭道:“就算能打贏幾位師兄,我的道行跟諸位前輩比起來也相差懸殊,唯恐有辱師門,有辱師父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