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竹慢慢收回兩隻手,嘴角擠出一抹扭曲的笑容,自言自語道:“我真傻……傻透了……我正在闖陣啊……現在肯定是柴道長在考驗我……爹孃……他們怎麼會……怎麼會……”說到這裡,聲音不由得哽咽了起來。
姜凌神色黯然,低聲道:“老二,你冷靜些。不管是真是假,我們先……”
“假的!”
突然打斷姜凌,牛竹撕心裂肺地吼道!
姜凌嚇得陡然一愣!
牛竹也愣住了,意識到自己失態,緩緩低頭不再說話。
姜凌認識牛竹整整三年,從沒見他對任何人發過脾氣。而自己也是有生以來第一次被人用這麼大的聲音吼著。她萬萬想不到這樣吼自己的人,竟然會是牛竹,可此時她眼眸低垂,一句話也沒有說。
剛剛牛竹暈倒的時候,蘇季和姜凌親手埋葬了殷家村八十餘口村人的屍骨。
埋葬之前,蘇季仔細檢視過那些骨骸,發現基本所有骨頭都是被硬生生咬斷的。匪夷所思的是,就算是最兇猛的老虎,想咬斷這麼多堅硬的骨頭,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況且,殷家村距離河對岸的綠林至少幾百裡,老虎不可能從河對岸游到這裡。殷家村周圍都是一馬平川,方圓百里都是荒蕪的田地,還有一片枯樹林,根本沒有野獸可以棲息的場所。
根據種種跡象,蘇季基本可以斷定,屠村的絕對不是猛獸,而是一隻比最兇殘的猛獸還要恐怖的怪物。每當想到這裡,一個讓他無法接受的猜測就會湧入腦海。他懷疑那隻怪物就是自己的徒弟——花如狼!
正在三人沉默的時候,腳下忽然傳來一陣“吱吱”的聲音。
不知什麼時候,周圍到處爬滿了一隻只老鼠,那數量看起來有成千上萬之多。
此時,夜幕已然降臨。
姜凌記得白天在村裡見到過許多過街老鼠,可是數量如此驚人的老鼠,顯然是有人刻意為之。
蘇季定睛一看,眼前老鼠最多的地方,隱隱站著一個黑影。那是一個人的輪廓,卻看不清相貌。
“乖乖!咬他們!”
黑影突然發出聲音。那聲音就像一群老鼠在磨牙,甚至照比雞老和狗頭童子的聲音,還要難聽十倍!
語罷,滿地的老鼠黑壓壓一片,如潮水般襲來……
姜凌一剎那間轉動紅蓮傘,火焰燃燒四方。
熊熊烈焰幻化成一隻鳳凰,伴隨鳴叫之聲,咆哮而出。浴火的鳳凰席捲之處,滿地的老鼠全部化為灰燼,散發一股刺鼻難聞的燒焦氣味。
黑影退了兩步,驚訝地望著姜凌,眼中掠過一抹驚色。
此時,火光的照耀下,三人終於看清那黑影的相貌。那是一個身材矮小的男子,瘦得皮包骨頭,臉頰塌陷,下巴尖銳,樣子就像一隻乾癟的老鼠。
“嘿嘿,你們還真有兩下子,居然能一招燒盡我的子神大軍!”那人說話時的表情就像一隻老鼠在笑。
“你是什麼人?”姜凌問。
“真是孤陋寡聞!你們看到這滿地子神,還不知道我是什麼人?夜磨子就是我,我就是夜磨子!”
“夜磨子,我的確聽過。”姜凌冷笑道:“不過,夜磨子也好,子神也罷,不過是老鼠的別稱罷了!”
夜磨子連忙糾正道:“不是老鼠,是子神!子神就是我,我就是子神!”
語罷,夜磨子揮舞著兩隻手臂,成千上萬只老鼠,自四面八方洶湧而來。鼠群聚整合一個巨大的黑影。
牛竹瞪著夜磨子,眼中佈滿血絲,已然把他當成屠村的兇手,狂吼道:“畜生!我要殺了你!”
他掄起開山斧,連人帶斧頭一齊甩了出去,幻化出一道巨大的斧頭虛影,凌厲的光芒平地驚起!
夜磨子匯聚的鼠群,還沒等集結成巨大老鼠的形狀,就被一道光芒打散,灰飛煙滅,頃刻間化為一片烏有!
姜凌不禁駭然,想不到牛竹這一斧下去,竟能發揮如此威力。可是她感覺那並不是完整的一招,只能算是一頓瘋狂的揮斧罷了。然而,一個手持利斧,歇斯底里的瘋子,就算什麼招式都不會,依然是很可怕的存在。
面對牛竹驚人的表現,蘇季並沒有特別詫異。他早已經清楚,牛竹閉關的三年來,每天至少揮斧三萬次。整整三年堅持下來,那把蘊含極大靈力的開山斧,早已化為他的手臂一般,無論領悟什麼樣的招式,現在都只差一步而已。
牛竹再一次舉起斧頭,眼看就要將夜磨子劈成兩半……
“住手!”姜凌制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