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志南正打算為她撂下衣袖時,卻在無意中看到了她雙臂上的道道傷痕。儘管那傷痕已經很淡很淡,他還是一眼便看出那傷痕是用鞭子抽出來的。
就這一眼,可是將阮志南心疼的要了命,晶瑩的淚花“啪嗒”一聲滴落至錦被上。
“這是怎麼回事,誰人如此狠心竟這般虐待你?難道……是百里川那個老賊嗎?怪不得你會那麼恨他……”
想到此處,阮志南的愧疚感油然而生,臉上的表情迅速凝固住了:“為什麼我要在落櫻峽對她說那樣的話?為什麼我要伸手推她?我應該問清楚事實真相再做決斷才是。
當初我誤會她殺了我爹,現在又誤會她是暴戾之人……若是換做我是夢兒,我也不會原諒我自己。”
一陣自責完畢,阮志南決絕的拔下了門栓上的劍後,才輕手輕腳的推門走了出去:“我便替你殺了那老賊去!他如此對待你,實在是死有餘辜!”
走了沒兩步,便瞧見了程飲涅在月色下倍感魅惑的身影,忙不迭的走上前朝著他作了一揖。才要開口,程飲涅便朝他做了一個“噓”的手勢:“月色如瀑,甚是美好……阮公子可是願意陪我四處走走?”
“自然願意!”阮志南毫不猶豫的點頭將此事應承了下來。
走至花園處,程飲涅突然掐了一隻百合花於手中把玩,漫不經心的說道:“方才我與夢兒擁抱之事,我本不想多做解釋……奈何你身邊有一個喜歡無事生非的蔣連戟,我便不得不為夢兒與我的名聲說句話了。”
對著天上那一彎明月痴笑了一聲後,阮志南才轉頭看向程飲涅:“我不會不辨是非,更不會那麼容易就被旁人三言兩語左右。我與夢兒經歷了那麼多波折才換回今日的重逢,我疼惜她尚來不及,如何又會懷疑她?
夢兒可是我魂牽夢縈的女孩兒!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值得她信任,也沒有人比我更信任她。”
程飲涅自知沒有繼續解釋的必要,微微一笑過後便徑直將他帶到了囚室,那裡是關押百里川的地方。
“夢兒手臂上的傷,阮公子應該已經看到了……你總算知道她為什麼如此憎惡百里川了。不是有那一句話: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更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將雙手握成拳狀後,阮志南忍著心口劇痛點了下頭:“是,我都看到了。當初,一定很疼。她只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我根本無法想象……她是如何熬過來的。”
往事如浪湧潮汐般湧上了腦海,程飲涅彷彿再次置身於那段膽顫心驚的回憶中,肩膀上下起伏著,幾欲奪眶而出的淚水硬生生被他逼了回去。
為了不讓旁人看出異樣,他刻意繞到了阮志南跟前,用背部對準了他,這才緩緩開口道:“我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天……她與雲兒兩個人渾身都是血,就連通體雪白的夜梟姬都被他們的血染到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伺候過夢兒沐浴的婢女曾跟我說過,她身上的傷痕不計其數,完整的肌膚更是寥寥無幾……除此之外,她還中了多種慢性毒藥,每一種都能要了她的小命。”
聽過這話,阮志南心中那團無法澆滅的熊熊怒火越燒越旺,牙齒被他咬的“格格”作響。一聲悶雷似的低吼聲自他嗓子裡發出以後,無端端的竟將囚室門口的守衛嚇了一激靈。
聽到楓染劍轉動的聲音後,程飲涅便知時候到了,卻沒有急著將他帶進去,而是不慌不忙的補充道:從一開始,百里川就沒打算讓她繼續活在這個世上。就算明知道她只是一個小女孩兒,折磨起來也不會有一絲一毫的心慈手軟。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恢復,有些傷痕已經恢復如初,甚至看不出來當初皮開肉綻的痕跡。但是有些傷痕,卻是一輩子都無法癒合……她所有的傷,通通都是拜百里川所賜!”
目視前方,雙眸中閃著灼灼烈火的阮志南用無比堅定的口吻說道:“多謝程公子將夢兒從前所受的委屈全部告知!我若不知道也便罷了,既然我知道了,則非要一劍殺了那老賊洩恨不可!”
程飲涅當即掏出摺扇壓在了他的劍上:“阮公子待夢兒之心我已知曉,你對她在乎程度甚至到了可以放棄自己一直秉持的原則。雖不知這樣是好是壞,但我著實很為那小丫頭感到開心。
只是,百里川那廝現在還沒到死的時候……我還要用他助夢兒順利坐上武林盟主的寶座。”
阮志南對此深感疑惑不解:“為何不能殺?就算不為夢兒,他造了那麼多的殺戮孽障,也早就該死了。”
程飲涅道:“很多人都覺得死亡是一件極為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