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閹人回來了!” 關樓上一聲喊,虢川鎮就亂起來。 守衛此地的軍官,還有欄頭的稅吏,皆叫苦不迭,完全停下手中活計,組織起所有人前去迎接。 前線在打仗,陝西兩路大員,都在為徵集軍需而忙碌。 方懋那個死太監,當然不敢勒索陝西的轉運使、常平使,一旦搞出亂子耽誤軍機,童貫極有可能直接把他弄死。 於是,陝西的地方小官和稅收重鎮就倒黴了! 就拿虢川鎮來說,被方懋索要五百貫,將近全年總稅額的七分之一。 賈中孚和曹述,一個負責守關,一個負責收稅,此刻都跪在道旁,等著恭迎太監路過。 前方的隊伍越來越近,曹述漸漸張大嘴巴:“快……快看!” 賈中孚本來趴跪於地,埋著腦袋問候太監的祖宗,聞言也抬頭向前望去:“誰個恁大膽,竟把閹人給捆了?” 卻是鄧春手提棍棒,走在最前方開路。 幾個大明村的保安隊員,押著方懋催促趕路。這太監依舊被捆著,只有雙腿能動,走起路來歪歪倒倒。 曹述仔細觀察:“除了方懋,其餘閹人都未被縛,殿前軍士也悉數皆在。為首之人,該是前面那個布衣男子,他不但抓了欽差,竟還能指揮閹人和禁軍!” 賈中孚震撼無比,說道:“方懋是奉皇命去徵辟異人的,聽說那異人是探花郎之父。那布衣男子,該不會就是探花郎的父親吧?” 曹述驚歎道:“不愧是異人,果真有手段!” 朱國祥拿出供狀檢視,走到前方問道:“虢川鎮欄頭可在?” 曹述連忙跪行向前,回答說:“小的在此。” 朱國祥道:“爾等跪我作甚?快快站起來說話。” 眾人連忙起身,賈中孚問道:“敢問先生,這是怎生回事?” 朱國祥說:“宦官方懋,欺君罔上,吾已將他捉拿。此人在虢川鎮勒索五百貫,可為事實?” 曹述眼珠子一轉,回答說:“並無此事,先生務須多慮。” 朱國祥冷笑:“當我要貪那五百貫?你們把錢拿回去,在收契上簽字便可。” 大明村保安隊員,把價值五百貫的金銀拿出。 曹述不敢置信,這些錢居然拿得回來,天底下竟還有不愛錢的? 曹述說道:“敢問先生尊姓大名。” 朱國祥說:“姓朱,名國祥。” 曹述又問:“可是探花郎之父?” “正是。”朱國祥點頭道。 曹述確認朱國祥是皇帝要徵辟的異人,連忙巴結說:“五百貫不值什麼,朱相公儘管取用。” 朱國祥呵斥道:“此乃朝廷稅收,怎可私人取用?快快簽字把錢拿走!” 曹述見朱國祥不似作假,而且容貌偉岸、一身正氣,不禁自慚形穢,縮著身子奉承:“朱相公大公無私,在下實在慚愧。公且稍等。” 這貨讓稅吏取來筆墨,寫了張收條再拿回錢財。 朱國祥帶著眾人去鎮內休息,排隊等著過稅卡的商旅,開始議論紛紛各種猜測。 有幾個來自洋州的小商人,迅速成為資訊中心主任,他們吹牛逼說:“這位朱相公,是探花郎的父親,俺們都稱他作元璋公。洋州三縣,誰人不曉元璋公大名?他老人家創制君子茶,又傳授給百姓仙糧,現在好多大戶都在種紅薯玉米。等到明年,便是小民也能種,山地都能收幾石糧呢。” 另一個洋州小商人說:“朱家父子都是徵君,探花郎去年被徵辟,卻不願做那倖進官,硬要憑本事科舉,一舉便考中了探花。元璋公也辭了官家徵辟,不去東京做官,寧願留在洋州傳授耕種之法。” “官都不做,那不是傻嗎?” “你懂得什麼?這叫視富貴為糞土!都是真君子呢。” “他們若做了官,便有兩個好官,總比全是貪官更強些。” “這話在理……” 賈中孚和曹述麻溜跟隨,讓手下去準備酒菜。 卻聽朱國祥說:“不必備酒,有點肉便可,飯錢我會照付的。” 賈中孚連忙道:“些許飯菜,不值幾個錢。” 趁著送飯的時候,他們派人打聽具體情況。 那些太監和禁軍,一個個開始瞎扯淡。 什麼早就看方懋不慣,又說朱相公怎麼被欺負。 再說方懋把朱相公惹得怒極,朱相公一聲怒喝,便把方懋嚇得跪地求饒。他們也被喝得清醒過來,覺得以前做錯了事,於是聯手把方懋給捆了。 傍晚,賈中孚和曹述得到這些資訊,驚訝得面面相覷。 賈中孚駭然道:“朱相公必是得道高人,恐怕真個會道法。否則怎一聲怒喝,便讓那閹人下跪?還能把皇差給喝醒,讓他們去捆縛上官?” 曹述點頭說:“定然如此,官家知曉朱相公道法玄妙,這才派人前去徵辟的。方懋那廝不曉事,竟敢得罪高士,活該他倒大黴!” 當晚,他們幫忙聯絡船隻,次日送朱國祥登船離開。 朱國祥留下一些飯錢,隨便給的,其實並不夠。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