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屆科舉名人很多,除了嘉王趙楷之外,當屬張浚和朱松最為人熟知。 張浚是文官,抗金統帥。張俊是武官,中興四將之一。偏旁部首不同,這兩位不能搞混了。 上一屆狀元何粟,正在宴請眾人,受邀者有朱松、張浚、範浚、陳東、李含章、令孤許等人。 範浚是范仲淹的家族後輩,張浚家族和范仲淹家族是姻親。 朱松和範浚是好友,透過範浚引薦,跟張浚也成為至交。後來,朱松的兒子朱熹,與張浚的兒子張栻,也是至交好友並經常論戰。 張浚暫時還未結婚,他的第一任妻子是樂氏。至於中年續絃,跟兒子成為“連襟”,那就是另一樁公案了(父子倆的老婆,是宇文家的族姐妹)。 朱松在太學混得風生水起,朱銘做太學正時,他還剛剛入學,而今卻已畢業授官。 反觀倒黴蛋陳東,雖然因為才學過人,被宋徽宗欽點升上舍,卻一直卡在上舍無法畢業。 何粟跟所有人都認識,他與張浚是多年好友,張浚後來升官也多虧何粟舉薦。 眾人一番宴飲,忽聞外面傳來嘈雜聲。 李含章推開窗戶眺望,卻見遠處街道,有不少百姓在哭泣,拖家帶口往城外而行。 “這是何故?”範浚也走到窗後。 何粟嘆息說:“唉,外城有一處廂坊雜亂破舊,梁師成強行拆了發賣地皮,所得錢財說是用於花石綱。” 陳東破口大罵:“奸賊又在害民!” 梁師成正在搞棚戶區改造,隨便給幾個拆遷費,然後高價賣地皮用來建住宅。 被迫拆遷的百姓不多,主要是拆低階瓦舍,順帶著拆了些棚戶區民居。 “在東京城內如此殘民,陛下就不管嗎?”令孤許問道。 何粟冷冷一笑,沒有回答。 他在皇城內辦公,秘書省的辦公樓都被拆了,外城百姓被拆又算個啥? 朱松說道:“我好歹外放個縣尉,遠離京城,眼不見為淨。” “我倒是羨慕你們外放的,”何粟感慨說,“聽聞成功兄到了地方為官,整治豪強,救濟百姓,著實大有作為。我留在秘書省有甚用?每天做應聲蟲而已。” 李含章說:“成功賢弟也艱難啊,在濮州有功,卻調去金州,不啻為貶官。” 陳東說道:“朝野內外都一個樣,奸黨一日不除,國家一日不寧。” 朱松勸道:“陳兄還是少說兩句吧,我都已經做官了,你卻還在太學。若一直口無遮攔恐怕要困在太學一輩子。” “在下甘之如飴。”陳東昂首挺胸道。 …… 卻說新科探花的父親張根,今年回京述職,被調去兩浙擔任轉運使。 這是個肥差,能撈到無數油水。 張根卻不願前往兩浙赴任,特別是目睹梁師成的棚戶區改造,義憤之餘給皇帝寫奏疏。 大概內容為: “天下州郡,沒有足月的儲備。國家太倉,沒有足年的積蓄。軍費匱乏,邊疆防禦失修。水旱頻發,盜賊四起,外患也沒平息,陛下應該早做打算。” “現在不能大興土木,陛下你賜給寵臣宅第,一套房子就值幾十上百萬。我之前掌管二十個州,一年上交中央才三十萬貫,還不夠伱給寵臣賜一套豪宅。” “兩浙地區,花石綱最為害民。陛下你買一株奇竹,就要花掉50貫錢。這錢卻沒進百姓的口袋,因為地方官總是巧取豪奪。花石綱還多佔漕船,導致京城米價飛漲……讓我做兩浙轉運使可以,請陛下先把花石綱停掉!” 這封奏疏,沒有遭到任何阻攔,反而火速送到皇帝面前。 宋徽宗看完大怒:“這個張根,兒子考上探花郎,便能如此非議朝政嗎?朕器重他,才讓他做兩浙轉運使。當初他讓停掉錢塘製造局,朕給他面子就停了,每年損失許多進貢。他如今卻得寸進尺,絲毫不顧君臣之誼。擬旨,淮南轉運使張根輕躁妄言,貶為監酒稅!” 探花郎張燾,本身就已恩蔭做官,這種叫做“有官人”。 他還考上進士,而且是探花,因此超擢授官文林郎、辟雍學錄(太學預科學校風紀主任兼助教)。 張燾看完聖旨,嘆息說:“父親還是別再觸怒官家了。” “花石綱不停,大宋社稷危矣!”張根開始研墨,“跟天下比起來,我個人仕途算得了什麼?” 張燾驚問:“父親又要寫奏疏?” 張根說道:“在其位,謀其政。讓我做兩浙轉運使,我就要議論花石綱。現在讓我收酒稅,我就要議論常平之法!” 張燾啞口無言,他剛考中探花啊,父親就玩這麼野。 張根問道:“你怕受到牽累?” 張燾無奈搖頭:“父親在氣頭上,還是讓孩兒代筆吧。” 其實,父子倆一個脾氣。 歷史上趙構南渡,有人舉薦張燾入朝為官。 張燾趁機建言,痛斥江防構築不得法,徒耗錢財和民力。又噴趙構身邊的近臣,整天說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國家大事卻一言不發。還說趙構去了杭州,不該急著營建宮室。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