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官兵棄守的第一座山,名叫臥龍山,諸葛亮曾在此屯兵。 被官兵棄守的第二座山,名叫長卿山。蜀漢李嚴被貶為平民,就遷徙到此山南麓居住。而它的名字來源,則是司馬相如曾在這裡讀書。 欲守梓潼,必守長卿山。 或者說,須守周邊各個山頭。 比如紅軍長征之時,攻打梓潼就先打了一堆山頭。而川軍與紅軍,在長卿山激烈交戰,紅軍稱為“血戰長卿山”,梓潼城反而沒爆發什麼戰鬥。 從長卿山方向進攻梓潼城,必須渡江戰鬥,可謂非常艱難。 為啥不從七曲山方向進攻呢?那裡地形最平坦開闊,攻城也不需要渡江。 因為那裡不容易奪取山頭,進攻方不把所有山頭拿下,就永遠處於被幾面夾擊的境地。 朱銘站在司馬相如讀書室前,欣賞著歷代文人留下的書法碑刻。 一群俘虜被押過來,都是鄉兵中低層軍官。 “我那篇檄文,你們看了嗎?”朱銘轉身問道。 無人作答。 朱銘笑道:“沒看?那就給你們再看一遍。” “不用,已看過了。”一個叫王忼的軍官說。 朱銘問道:“寫得如何?” 王忼回答:“句句精彩,罵得暢快淋漓,道出萬民心聲。” 朱銘質問:“那你們為何還要給官府賣命?” 王忼說道:“閣下畢竟是反賊。再紀律嚴明的反賊,也會搜刮軍糧、強徵士卒。閣下莫要狡辯,伱那幾萬賊兵和無數軍糧,難道是憑空變出來的?只從官府和官兵手裡繳獲,不可能弄來那麼多糧食。我們這些小民,橫豎是被徵糧徵兵,還不如給朝廷效力,說起來也比歸附反賊好聽。” “有道理。”朱銘點頭。 王忼又說:“既被閣下俘獲,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吧。若是不殺不放,我……也願意歸降。” 朱銘忍俊不禁:“你倒是說得直接。” 王忼說道:“王家雖然世代顯宦,但也有小門小戶。我家只有田產百餘畝,早已不堪官府重稅,平日裡私下發牢騷,也幹過詛咒皇帝的事。” 這種小地主從賊,還真沒啥心理負擔。 朱銘又問其他俘虜眾人考慮一番,居然都願意從賊。 長卿山就在梓江邊上,官兵棄寨而逃,逃得太過迅速且離奇。義軍追趕不及,也就俘虜數百人而已,都是些被堵在江邊無法登船的旱鴨子。 一些官兵坐船渡江遁走,更多官兵脫甲跳河逃生。 朱銘不但搶救出許多糧草,還撿拾到許多布甲、皮甲,以及少量的官軍兵器。這些兵甲,正好分配給輔兵青壯。 站在司馬相如讀書室外,朱銘拿起望遠鏡,隔江眺望著梓潼城。 此地距離城牆,不到兩裡地,視野非常好,可以俯瞰整個梓潼縣城。 城內。 黃概拉著趙遹,苦心勸阻道:“總制,殺不得!這些都是成都子弟兵殺了一個軍官,附近幾個村子計程車卒,都會心生怨懟不願再打仗。閣下一次要殺十幾個,恐怕人人自危,軍心不戰自亂。” 趙遹怒道:“不聽軍令也不斬,今後誰還會聽令?” “罰一頓軍棍即可,請務必三思而行!”黃概還在勸阻。 趙遹從憤怒變得沉默,繼而又變得沮喪,佝僂著身子轉身離去:“軍棍你來罰吧,我去休息片刻。” 這仗沒法打了,他連自己的軍隊都管不住。 趙遹回到宅邸,枯坐於堂中,望著院子裡的大樹發呆。 趙遹出身宗室,開封人。 他感覺老趙家的江山,恐怕時日無多了,已非人力所能挽回。 兩天之後,朱銘分兵在下游渡江,佔據梓潼城東南一處山頭,為接下來強攻梓潼做準備。 官兵多次攻山,皆敗逃回城。 反正城外到處是山頭,賊寇佔一座就佔吧,官兵死守城池不再出來。 轉眼已至初冬,氣溫驟然下降。 朱銘早準備了許多冬衣,除非大雪漫天,否則不怕士卒挨凍。 官兵那邊卻很扯淡,本土作戰竟冬衣不足。且優先發給廂軍和子弟兵,至於黃概最初征募的鄉兵,只能穿秋天的衣服硬扛。 被後勤官剋扣了! 一路轉運使往往是主帥,若有經略使、安撫使、總領兵馬這些大員出現,轉運使就自動變成副帥和總後勤官。 黃概身為總後勤,他還真沒貪汙,但物資沿途轉運,稀裡糊塗變少一些很正常。 後方不知哪位機靈鬼,或者是一群機靈鬼,在趁機盜賣前線將士的冬衣! 趙遹巡視軍營,看到受凍的鄉兵,黑著臉去找黃概:“閣下不穿衣服也能過冬?” 黃概知道啥事兒:“正在追查此事,已讓屬官再緊急調一批來。” 趙遹氣得拂袖而走。 又過數日,信使緊急來報,梓州被反賊奇襲得手。反賊拿下梓州,只休整半日,便星夜疾馳圍困綿州。 趙遹還未做出反應,又有信使來報,一股賊寇圍困鹽亭縣。 官兵要被包餃子了! 趙遹的計劃,是儘量守城拖時間,拖到朱銘軍糧耗盡,拖到明年等西軍增援。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