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時期有個非常離譜的記載,黃州一匹幼年馬騾,直接抵價一百貫——只略低於當時的邊軍戰馬價格(南宋通貨膨脹嚴重,而且戰馬特別貴)。
也就是說,別看大明的騾拉戰車似乎很土。
就軍費成本而論,跟全部使用普通戰馬拖拽沒啥區別。
“官家出宮了,快去看啊!”
正在購買驢和騾的洛陽百姓,紛紛終止交易跑去看皇帝。
如果被開封市民知道,肯定嘲笑他們是土包子。
卻見朱雀大街兩側,已經擠滿了百姓。附近的街道和店鋪全空了,就連掌櫃、夥計都不再守店,擠進人群當中墊腳眺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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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遷都之後,皇帝第一次正式出宮。
“萬歲!”
“官家,官家……”
人們瘋狂招手歡呼,對皇帝表達發自內心的喜愛。平定亂世、減低稅負只是一方面,還有朝廷遷都之後,洛陽百姓更容易賺錢了。
工資跟著房價一起漲,基本消費品價格卻只略有上漲。
這是準備做得很足,提前調來大量物資,而且還約談了洛陽商賈。
呂好經讓僕人牽一匹馬,自己跨上另一匹,把皇室隊伍看得清清楚楚。他對被擋住視線的僕人說:“官家騎著駿馬,端的威風凜凜。後面幾輛馬車,定是用漳絨做車廂布,遠遠看著能對映日光!”
“退後,退後,不要往前擠!”
護駕的侍衛如臨大敵,橫著長槍擋在兩側,生怕有人趁亂行刺。
折騰半天,總算順利出城。
繼而折道一路向東,在龍門石窟以北七八里,踏著石橋過伊水直奔東溪園。
早在唐代,這裡就是洛陽最大的園林,北宋時期又變成皇家園林。現在成了大明皇室的避暑地,朱銘打算帶全家來熟悉熟悉。
順便,看看那裡剛運來沒幾天的良駒。
陪妻妾兒女們,進園子耍了一陣,朱銘就騎馬前往附近的天駟監新馬場。
得知皇帝要來巡視,太僕寺卿徐俯,昨天就出城做準備。
徐俯是黃庭堅的外甥,歷史上張邦昌僭位稱帝,他不願屈身偽朝就辭官了。又聽說有官員避諱張邦昌,把自己的名字都改了,徐俯直接將身邊婢女改名叫“昌奴”。
只要家裡有客來訪,他便大喊“昌奴”接客。
張邦昌得知此事,也不敢做什麼……
“陛下,這些都是去年夏天以來誕下的馬駒。”徐俯指著幾匹小馬說道。
朱銘去年在遼東打仗,今年初回來也忙,一直沒空去天駟監看看。
徐俯其實不懂養馬,自有養馬官來介紹。
“陛下,這匹馬駒才八個月,肩高已經超過四尺。”養馬官李貴說。
朱銘眼前一亮:“是汗血寶馬的後代?”
李貴拱手:“正是。”
這裡所言汗血寶馬,是來自費爾幹納盆地的大宛馬。
如今的費爾幹納盆地,大部分被東喀喇汗國佔據,只有一丟丟屬於西喀喇汗國。
上次塞爾柱使者,從東喀喇汗國而來,就進獻好多匹大宛馬做禮物。
可惜,公馬全是閹割過的,只有兩匹母馬能拿來配種。
李貴拿出小本本:“這匹馬駒編號甲1甲1甲2。它的三世祖是神駒聚寶盆,三世祖母是繳獲自合扎猛安的契丹馬。祖父是一匹來自高昌的烏孫馬,母親是塞爾柱使者帶來的大宛馬。”
這血統串得夠複雜啊。
不管是烏孫馬,還是大宛馬,在漢代皆有天馬之稱。
至於契丹馬,則是蒙古馬的祖源之一。但既然繳獲自合扎猛安,那明顯屬於契丹馬的佼佼者,否則怎麼可能用來做重騎兵戰馬?
祖上三代都是極品良駒!
此馬身形矯健,四腿修長,通體黑色,皮毛亮得發光,額上有菱形白斑。
李貴繼續念著記錄:“體型高大,耐力優等,速度優等……暫不知是否耐粗飼。暫不知是否耐寒、耐熱、耐渴……性情暴躁,喜怒無常……同槽進食之時,必踢咬其他馬駒,直至將競食者驅離……通人性,只認長期飼養者,生人難以接近……”
這些還沒念完,朱銘已經走過去。
馬駒頓時顯得緊張,打著響鼻後退。退到一定距離,後腿刨蹄,做弓背躍起狀,似乎想衝上來踢打撕咬。
牽馬的吏員連忙安撫,生怕馬駒衝撞了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