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大部分時間裡,我都會夢到阿西爾族的入侵,他們冰冷的眼神,分明的輪廓,還有淡漠的,不帶一絲感情念出的咒文。再接下來,萬箭穿心的刺痛會讓我大汗淋漓地從夢中驚醒。
還有一部分時間裡,姐姐會出現在夢中。她用一如以往堅毅而剛強的口吻對我說,娜娜,振作起來,別忘了,無論經歷怎樣的困難,姐姐都會在身邊守護著你。
還有很小很小的一部分時間裡,我會夢到一個人的笑容。是很奇怪的夢境。在夢中,我不曾看清楚他的相貌,不知道他的年齡,甚至不知道他的瞳色,卻知道他在凝視著我,用一種讓人幾乎落淚的,溫柔而熟悉的眼神。即便我從來沒有愛過任何人,即便只是出自一種本能,我都知道,那是深愛的目光。很可惜的是,這個人從來沒有對我說過一句話。即便是在夢中,他也如此吝嗇言語。
儘管如此,似乎只要看到那樣的目光,還有那樣的微笑,我就會覺得再沒有什麼事是可怕的。雖然聽上去很可笑,但是這樣一個重複的沒有起點和終點的夢,一直支撐著我的精神世界,直到現在。
當然,再美麗的夢境,在遇到希亞真實的咆哮以後,都會變得微不足道。和她從第一次見面幾乎打架到現在成為死黨,還同居,我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
雖然是死黨,但是很多時候,我都特想把她歇斯底里的模樣截下來,扔給那些已經失去理智的男人們看,看他們還能不能一臉陶醉地說出“希亞就是華納海姆的香榭麗舍大道”。
就像現在。
我趕回華納海姆以後渾身都弄得髒兮兮,回家換套衣服,沖澡的時間都沒,就直接在希亞亂七八糟的櫃子裡翻出了專用魚油提煉試管,準備趕回店鋪。結果前腳剛邁出門,後腳就被無形的力量鎖定住。
我回頭一看,果然是希亞掐著我的脖子,一臉陰沉地說:“我今天很鬱悶。”
“我手裡有個大單子,回來再聽你訴苦。”我撥開她的手。
“不準走,聽我說完。”她另一隻手又搭上了我的肩,一聽到她那堅定的口吻,我就知道今天肯定沒戲了,於是直直地盯著她,看她美麗的面容漸漸扭曲,“你很喜歡的那個藍,簡直是個大爛人,爛到極點了。”
“然後?”
“我知道弗雷對我舊恨難忘,所以才會笑眯眯地把我分到他手下去工作。我居然就這樣相信了弗雷這個阿西爾養的……現在我看到藍這個字就想吐。”
“然後?”
“他就是個爛人。”
“然後?”
“你滾吧!”
於是我滾了。
雖然只是崇拜藍的實力,對他本人的生活和性格並不是那麼好奇。但是被希亞這麼一說,如果不是太忙,估計也打算多問幾句。而且,本來我是想請她幫我加工手套的,但是她要知道委託人是弗雷,大概會直接掐死我。
抵達依娜工匠房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過。剛一進去,格菲就放下了手中的圖紙:“老大,不久前有人找你。”
“什麼人?”
“藍——”這個聲音是從房間的角落傳出來的。而這個聲音拖到尾聲的時候,聲音的主人,一個非常漂亮的金髮精靈姑娘就閃到了我的面前:“是藍!”
“弗拉,這麼晚了你居然還在,真難得。”
她說的話可以直接忽略。弗拉是工匠房裡我認為招聘得最失敗的一個。雖然她對裝備的外形設計非常擅長,靈感和創意也是不同凡響,但是她以各種理由罷工請假的次數,絕對比她正常上班的次數多得多。因為她也不大在意我扣工資,所以我就自動把她當成了臨時工。另外,藍在城北有一家粉絲俱樂部,部長應該考慮換成她的。
“依娜姐姐,難道你不覺得藍來這裡很神奇麼?”對了,她也是所有人裡唯一叫我依娜姐姐並且屢教不改的。
“材料收集好了,把你們弄好的那些拿給我。”我開啟委託書和圖紙。
“老大,藍大人真的來過。”格菲說。
“什麼?為什麼?”我猛然抬頭。
“我們也不知道。他問你在哪,我們說你去了黑納村,他就離開了,說明天再來。”
“這樣啊……”我沉思片刻,“不管了,先把手套做出來。菲利,你把皮革修剪一下。”
“依娜姐姐,難道你真的不好奇麼?我看到藍了啊,好帥,好帥啊!”弗拉捧著胸口陶醉,我看見侏儒菲利剪壞了一張價值三萬八千維達的海德倫皮革。
這一次加班可以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