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裡發出了一陣機槍聲。那兩架撲來的飛機,嗚嗚嗚刺激得空中怪叫,原來是上面兩架,直撲了下面的一架。‘這一架拼命向北飛去。那個憋著半日不作聲的王彪,突然叫了一聲好啊!人也直著站了起來,笑道:“好的!揍他媽的一個痛快吧,由昨日下午直到今天這時,算出了我這口氣。程參謀,看見沒有?是咱的飛機。”程、李二人也都看清了,全站立起來看看,只見我們兩架飛機一直追著,也鑽進雲層裡去了。王彪走上路,挑著行裹擔子,問道:“李參謀你看我們能不能把那狗種敵機打下來?”李參謀笑道:“看這個樣子,大概是會把它打下來的。”程堅忍道:“不管能打下來不能打下來,只要我們天天有飛機來,敵機就不敢這樣猖狂。”說著,三個人再起身向前走,果然從此以後,就看不到敵機搗亂,路上隨便向民間找了點現成的冷飯,各人吃了一飽。趕到了灌市,到常德的路已走了一大半,程堅忍笑道:“我們並非是難民,不要這樣拼命地趕路,找個地方休息個二三十分鐘吧。”說時,見街旁一家茶館,還半開著門,門口茶棚下空著兩張桌子,大家就據著一張桌子坐著,還不曾開口,店裡出來一個老頭子,就捧了一把舊的紫泥壺幾隻粗碗放到桌上。他向碗裡斟出茶來時,兀自熱騰騰的。王彪兩手先捧起一隻碗,哈著氣先喝了一口,笑道:“今天還是第一次有了熱的東西下肚。老闆,難得你還賣茶。”老人道:“我那裡還賣茶?這是自己喝的,三位都是虎賁,我送給三位喝的。”程、李二人都向他道著謝,卻見一個軍官騎著一匹灰色馬,踏上街來。李參謀道:“諜報組的王參謀來了,問點訊息吧。”程堅忍起身相迎著道:“老王,歇歇吧,上哪裡去?”王參謀跳下馬來,將韁繩系在棚柱上,坐下來問道:“二位由石板灘來嗎?”李參謀笑道:“遠啦,由盤龍橋來。”王參謀道:“危險啦!你們跑得快,到了這裡了,盤龍橋在今天早上十點鐘丟了,你們大概還不知道吧?”程、李二人望了一望,苦笑一下。程堅忍團把昨晚的事說了一遍,王參謀正拿了一隻空碗放在桌角,要倒茶,他啪的一聲,將桌子一拍,碗翻落在地,打成七八塊。那老人正用一隻小碟子端了幾塊鹹姜出來,嚇得身子向後一縮。程堅忍笑道:“沒你的事,你不要多心。”王參謀也就向他笑道:“我們生我們大兵的氣,不干你的事,老闆,對不住,打破了你一隻碗,我照價賠你錢。”他這才算明瞭了,不關己事,將那碟鹹姜送到桌上,笑道:“天氣冷,想衝一碗薑湯各位喝,沒有姜,也沒有糖,撕一點成姜下下茶吧。”三位參謀都覺得這老人家盛情可感,一致向他道謝。李參謀道:“這西北角的情形怎麼樣?”王參謀倒著茶喝了一口,說道:“總算還好,塗家湖方面現在用兩排人的兵力,已轉戰三十多里,始終在那方面頂著,大概現時在談家河豪州廟一帶戰鬥。這一支敵人沒有什麼重武器,在塗家湖登岸以來,已傷亡了二百多人。另一路敵人約有二百五十人,由踏水橋進犯,我們是把一排人抵著,今天在馮家園戰鬥。最近的訊息,敵有五百多人,今天拂曉,在牛鼻登陸,我們是一個連在那裡抵抗。這三路都是牽制我們的兵力,不會有多大作用。”程堅忍道:“只要能這樣打,那就很可以滿意了。”王參謀喝了一碗熱茶,上馬先走。程、李二人又坐了一會兒,王彪卻站在一邊望了他們微笑。李參謀笑道:“你倒是個老戰鬥員,很鎮定,也很自然,你還很高興。”王彪笑道:“有什麼了不起的高興呢?我們又沒有把敵人趕走,不過我有點小小的事,求二位幫忙,又不好意思開口。”程堅忍道:“要錢用嗎?”王彪笑道:“不要錢,有錢也買不到東西了。就是那黃九妹的事情,請二位回到師部去了,不要提起。”程堅忍道:“哪個黃九妹?根本不曉得這人。”王彪笑道:“就是我那個乾媽的女兒。”說著,他聳了一聳肩膀。李參謀笑道:“哪個有工夫管你們這些閒事?”王彪道:“這倒不干我事,若要說出來她們還在城裡,又要強迫她們疏散出去,她們肯走,那倒好,若是不肯走,又有許多麻煩。”程堅忍道:“她們自己願意冒險,又不至於當漢奸,她願住下,就讓她住下吧,我們不說就是。”李參謀道:“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為了一千塊錢一天,大概留在城裡給人看家的總還不止十個八個。我們雖已經派人在各空屋裡搜尋,免得藏有歹人,可是本地老百姓他真有少數人藏著秘密地方不出頭,也很難一網打盡,留幾個好百姓在城裡,也許對我們有點幫助。”王彪道:“那我敢保一百分的險,黃家乾媽母女,絕對是好百姓。”程、李二人聽著,互相一笑。程堅忍看了一看錶起身掏出兩張鈔票,交給那店老闆作茶錢,他也是照例不收。三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