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經過簡短地講了一下,儘量略掉惹人傷心的細節。
他默默地聽著,緊攥雙拳,額上青筋暴露。
他滿懷歉意地看著他,感到自己的話好象一道重錘砸在他脆弱的心臟上。
他咬著牙不讓自己的眼淚流出來,末了,聲音卻忍不住有些顫抖:“她……去的時候……沒……沒受什麼罪罷?”
“沒有,一切都發生得很快。”他輕聲道。
“她最後……說了些什麼……”
“她說……她不想看見你那麼辛苦。你的每一天對她而言都很珍貴。”
他的身子猛然一震,好象給雷電擊中了一般。喃喃地道:“我錯了……我不該讓她太擔心……她一直不肯相信……”他忽然抬起頭,悲傷地看著他:“我只是個沒用的殘廢而已。她的每一天都比我珍貴千倍,是我浪費了她的生命,是我害了她!”
“你不該那麼想。”他長嘆一聲,不知該說什麼好。
他的情緒無法平靜,卻又是一如往常那般一聲不響,顧十三隻好緊張地看著這個面色蒼白,呼吸急促,滿頭大汗的人。感到他的悲傷巨石般地從自己的心頭碾過,一時間胸中窒悶難當,幾乎喘不過氣來。
“你……去休息罷。我想一個人呆一會兒。”慕容無風垂下頭。
“這是她託我給你帶回來的書。”他把那本封面上全是血的書放在書桌上。
那裡面有荷衣的血,也有他的血。
不敢再看他悲傷的樣子,他一扭頭掀簾走出門外。
門外的人心急如焚地看著顧十三,一見他出來,小聲道:“谷主他……”
“他很難過。”他只好道。
他的話音未落,屋內傳來嘔吐之聲。
幾個人同時衝了進去。
他頭昏目眩地滑到在地,不停地吐血。大家七手八腳地將他扶到床上,他竟還很清醒,對著眾人漠然地道:“我沒事,你們都去罷。”
“谷主,藥在這裡。”謝停雲將藥瓶放在他床邊。
他不再說話了,一副茫然的樣子。
眾人只好都退了出去,守在門外。
雲夢谷的人心驚肉跳地等待著慕容無風病情好轉的訊息。
隆冬來臨的季節,唐門忽然傳出唐淮傷重不治的訊息。那一役他也在其中,身上曾中過小傅的一刀。接下來,唐澄怕慕容無風的報復,堅拒掌門之職,唐門的掌門竟換成了武功最差的唐潯。
一個月之後,唐門派人送來了山水與表弟的棺木。
慕容無風一言不發地出現在葬禮中,由人摻扶著,坐在蒲團上,獨自默默地燒了兩個時辰的紙錢。
他看上去無比憔悴,肌膚蒼白近乎藍色,形銷骨立地坐在蒲團上,渾身單薄得好象一道月光下的影子。
雖虛弱已極,他的腰依然筆直。
燒完了紙,他什麼也沒說,又一聲不響地回到自己的房中。
趙謙和跟了過去,小聲地道:“唐門的人說,夫人的遺體埋在山中太深,難以找到。問……谷主是否想親臨唐門致祭?他們可以安排一切,已在那山邊修了一個院子。谷主若是……若是想去看看……可以就住在那個院子裡。”
他漠然地看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
趙謙和嚇得也不敢再提。
風溼發作得嚴重,他卻遣開了房內所有照料他的人。
無奈,謝停雲快騎趕到江陵,將小時候一直照料他的老家人洪叔找了過來。
“你住幾天就去罷,一家子人都在江陵,來看我做什麼?”慕容無風對他道。
“少爺這樣子我老洪就算是死了也沒法子跟老谷主交待。與其等死了後挨老爺的罵,不如在這裡多伺候少爺幾日……少爺若肯看著老僕的薄面多吃幾碗飯,老僕死而無怨了。”洪叔在他床前涕淚交流,慕容無風長嘆一聲,默然無語。
接下來的三個月他非旦無法起床,簡直連動都動不了。漸漸地,他吃得越來越少,越來越勉強。
大家開始擔心他熬不熬得過這個冬季。
那一年的冬季漫長無比,雲夢谷的醫務卻如往常一樣忙碌,少了慕容無風和陳策,他們不得不從外地抽調了兩名大夫回谷。所有人都心事重重,提心吊膽。
到了二月中旬,慕容無風已病得有些神志不清了。大多數飲食已全靠藥丸來維持。
不論是清醒還是昏睡,他都一言不發,沉默得好象一座墳墓。他目色恍惚,神情失落,靈魂似已全不在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