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著一股曖昧黏膩的氣息,管寧忍不住有些秀眉微蹙。
“參見陛下,臣妾有一事想懇請陛下准奏。”
管寧行禮的動作中規中矩,聲音也是畢恭畢敬,姜桓的目光頓時有些陰沉。這女人,果然是油鹽不進。
“何事?”
即使再貌合神離,他們也是眾人皆知的夫妻,仍然需要相敬如賓舉案齊眉。
管寧三言兩語便說了自己的來意,而且她的話著實出乎姜桓的意料,考慮了半晌仍是讓她先行退下,待與朝臣商議之後再做決定。
從上元殿到中宮搖光殿,宮道漫長。管寧沒有坐轎子,而是徒步往回走。
“娘娘,您當真要從宗室中過繼一個孩子嗎?您還這麼年輕,為何不再多等等呢?遲早會有自己的小皇子的?”貼身丫鬟風荷跟在身後,忽然出聲詢問,言語之間滿是替自家主子的不甘。
管寧止步,抬頭向遠處望去,高聳的重重宮殿盡頭,蒼穹蔚藍,一望無際。自入宮到現在已有十幾年,自己哪裡還會年輕?白皙手指撫上雲鬢,如果不是以顏料遮掩,這裡怕早已是青絲如雪了。不過十幾年,卻彷彿半生已經過去。
風荷太單純了,即便自己再等十幾年,也永遠不會有自己的皇子,自管家權傾天下那一日起,就註定了她只能一人獨守深宮。也許,連這樣煎熬的時日都不會多了。
過繼皇子到東宮,已經涉及到前朝,姜桓與眾朝臣商議之後,半數贊同。畢竟皇后無子,會讓朝堂難安。又經過幾日商量過繼人選,最終確定了北疆王之子——姜適。
北疆王念近半百,醉心佛學,不理政事已久,王妃八年前難產去世之後,他更是住進了佛堂,儼然出家之人。姜適便是那個難產出生的孩子,自出生後從未受過父母照護,如今八歲之齡,心性未成,適合教化。
姜適進京受封那日,舉國同慶,鄢都一片人山人海,都為一睹未來的太子風度。
燕離陌正在府中練劍,聞得街上一片鑼鼓喧天,他飛身躍上房頂,遠遠望去,金輿之內,一個面如冠玉的男孩子正坐於其中,稚氣未退,卻故作老成,繃著一張臉裝出高貴的模樣接受眾人矚目,只微抿的嘴唇和眸中的一抹慌亂洩露了他初到陌生之地的緊張不安。
嘎吱嘎吱的車輪聲漸行漸息,一直往皇宮而去。等待他的,究竟是至高無上的地位?還是一段風雲變幻的人生。
燕離陌久久注視著隊伍消失的方向,直到連一絲人影也看不見了,他才忽然躍下房頂,在寬闊的空地上拔劍起舞。
不過片刻,已經分不清人影劍影,飛沙走石織就的簾幕中,唯有一絲絲荒涼悵惘的氣息洩露出來,後牆之上,那朵朵隨風搖曳的並蒂楓藤,仍然青綠,卻終究不似盛夏那般鮮亮。
溫酒安照似乎有事要報,相攜走到門口,卻同時止步,相視一眼,兩人轉身又離了後院。
春風起兮木葉飛,春愁生兮當獨舞。
作者有話要說: 到底要不要多寫寫姜適呢,好萌小娃娃,可是又太小了點~
☆、三月三日天氣新
三月三日,是出遊踏青的好時節,有詩為證:暮春元日。陽氣清明,祁祁甘雨,膏澤流盈。習習祥風,啟滯導生。禽鳥逸豫,桑麻滋榮。纖條被綠,翠華含英。
鄢都的風流公子和嬌俏小姐眾多,如此良辰吉日,自然不會白白辜負。姑娘們水邊嬉戲,笑若銀鈴,書生們曲水流觴,高談闊論,端的是江山安寧,百姓和樂。城郊淥水亭中,燕離陌尚璟許淳三人,還有一干青年才俊,正圍水而坐。
他們三人在京中同儕中早有盛名,能與之同座,其餘眾人皆是不勝欣喜,雖然他們也是一時俊異,但在日月星辰面前,凡間珠玉未免失色。
燕離陌坐在那裡,面色冷淡疏離,與這熱鬧景象格格不入,許淳挨著他坐,趁著與旁人談笑的間隙,他忍不住拽了拽燕離陌的袖子:
“放一放你燕大公子的架子,這些文人可不是衝著你來的,是阿璟的客人,你把人家嚇跑,讓阿璟失了面子,有你好看的!”
揮一揮自己沒什麼威脅力的小拳頭,許淳轉過頭去繼續與他人交談。
尚璟笑著看了看燕離陌,有些無奈。若是利慾薰心之輩,他還可以義正言辭地拒絕,但這是引他為同道的文人墨客,多少也要顧及他們的顏面。
樓雲姍姍來遲,仍然是平時的奢侈打扮,眉目之間卻是平日沒有的冷漠。許淳招呼他坐下時,他看到旁邊的燕離陌,冷哼一聲,微微撇開頭去,在那群文人中間坐下了,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