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辭離去了。
入夜,燕離陌一個人去了趟皇宮,而且直奔東宮,路過北宸殿的時候,連片刻停留也無。
既然終究會見到最後一面,一切的話,便留到最後再說。
姜適還沒睡,房間裡有燈光流瀉,剛剛站在殿外,燕離陌就察覺到了這周圍暗衛不少。
嘖嘖,還擔心這小子的安危,看來完全不用啊!
“吱呀”一聲門開,然後就是一道老成持重的嗓音響起:“誰在外面?”
姜適本來正在畫畫,忽然感到一絲熟悉的氣息,再想起這段日子皇宮和外面發生的事,一股欣喜湧上心頭,他忍不住衝出去,卻在握到門框的那一刻又壓制了心頭的激動——成大事者,必須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
“我。”
燕離陌大大咧咧走到院子裡,絲毫不擔心會被人發現。
姜適圓乎乎的眼睛亮了亮,臉頰也因為激動染上紅暈,燕離陌忽然就響起了被留在隴城的小永夜——嘖嘖,還真是當爹的人了,很牽掛兒子呢!
師徒倆好久不見,燕離陌先是驗收了一番姜適的劍法,幾個月不見,進步神速,讓他這就扔了本劍譜教過一次的不靠譜師父,還挺有成就感的。
練完劍之後,姜適問了他最近的事,燕離陌告訴他讓他不要插手此事,只安安心心做他現在的適太子就好。
至於以後,各憑本事。
姜適出乎意料很聽話地答應了,隻眼裡若隱若現的光芒,顯示他對等候在不遠處的挑戰充滿了鬥志。
燕離陌搖頭失笑——這孩子跟他個性不同,反倒跟月闊鏡臺很像,天生的強者,而且是願意被人仰望的強者。
對他而言,雖然能做到很多事,能自由行走於世間而不被束縛,但他並不想站在高位受人矚目,只想隨心所欲過簡單的生活。
從皇宮出來,正要回燕府,忽然轉身,就看到正等在牆角處的朱穆輪。
鄢都的月並不如大漠明亮,尤其不如天絕峰後的清冽,但那一刻,燕離陌仍然從他身上看到了皎皎月華,第一次有了一種‘啊,這個人果然是獨一無二的月神之子’這種感覺。
他沐浴著月光朝自己走來的那一瞬,燕離陌清晰地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強烈而不可抗拒。
手腕上傳來一陣灼熱到幾乎將他融化的感覺,低頭去看,嚴絲合縫貼在他腕上的藥玉,正散發著盈潤溫暖的光芒。
原來,愛果然比恨容易。
作者有話要說:
☆、最後一步
管家敗落之後,姜桓提拔了一個他自己的心腹上來,右相是三朝元老,年歲已高,本來對姜桓如此安排沒什麼異議,不過等姜漓主動找上門來,老狐狸的心自然會動一動。
這和其他造反不同,幫助名正言順的姜漓找回公道,不算不忠,反而還能成為開國功臣,即便自己已經老了,但自家一門,卻可因此而延續繁榮。
所以第二日,右相便將姜漓被右相府尋回的訊息告知天下,聯絡一班老臣,在早朝時與皇帝當庭對峙,讓他還姜漓一個公道。
其實這本該是皇室秘聞,不宜公諸於眾,不過在右相他們和水離教眾的大肆渲染下,姜漓現在就是一個幼年失怙,流離失所,受盡人間冷暖的苦娃兒,淳樸的百姓們對他充滿了同情,自然是支援他的輿論居多。
至於茶餘飯後當做笑話來談的,千百年來都是常事,也沒人當真在乎。
差點被氣得過去的姜桓自然惱羞成怒,當下就讓御林軍把一干人等給扣了起來。然後命京兆尹帶人滿城搜查餘孽,右相府邸自然首當其衝。
“看吧,老虎發威了。”姜漓和燕離陌並肩站在鄢都最大的兩座樓臺之一四海閣上,俯瞰兵荒馬亂的城內。姜漓清俊的臉上笑意不減,卻無絲毫緊張,好像此事根本與他無關一樣。
“他才不是什麼老虎。”燕離陌也笑,卻笑得無一絲溫度,他很期待再見到姜桓時,他被拉下高位,一無所有時的樣子。
“不錯,野獸雖然兇猛,卻因為不具人性可被原諒。如果生而為人,卻像野獸一般,連最基本的善性都丟失,當真不如禽獸。”姜漓對自己這個小叔,顯然並無一點好感,遑論親父還喪命他手。
朱穆輪帶著紹布上來,衝他們點了點頭,示意交代的事情已經辦好。
“給你。”姜漓正要下去,就見燕離陌遞了他的流風劍過來。
“我不需要這個。”姜漓心裡一動,面上卻仍然溫潤地笑,並沒有伸手去接,“我現在是個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