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意識到自己呆在這兒不合適宜,聲音恢復一貫的冰冷:“是,看好!”剛走出門,就聽到的衣服“嘶嘶斯”裂開的聲音,他不知為什麼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按理說騎馬從那個深山裡出來,這點運動量算不得什麼的。
就是這麼的一點點的心跳,夏冰已經有些不自在。他做不哭死神已經好多年,情緒起伏少之又少,像今天這樣的變化已是多年未見。頭上一顆汗悄聲滴落,夏冰沒有走,在門口邊,開始拿煙出來抽。他身上沾季雨的血也紅了許多,亂糟糟的一塊又一塊,看上去也有些觸目驚心。他滿腦子裡,除了剛才那血肉混雜的後背,還有季雨那閉著眼的素雅臉龐——和香芝有異曲同工之妙!
手術做了有三小時,因為鞭至深處,有傷到骨頭的地方。葛英還得小心翼翼的縫合,儘量避免留疤。但季雨本身身上帶著的或深或淺的疤痕還是出乎了他的意外。那是季雨當兵、做警察時訓練留下的。她並非好勝,但凡事力求做到最好。更何況有程宇這位老師的督促,季雨的拼命是有目共睹的。一點美女的自覺也沒有。
雨季快到了,才下午四點,天空已經聚集起一大片的烏雲,黑壓壓的可怕。風也將島上眾多的植物颳得齊聲作響。時間不不知不覺過去了三個多小時,站在走廊一直沒走的夏冰,也隨隨便便抽完了兩包煙。做完手術的葛英拍著手出來,看到一地的菸頭,不由得皺起了眉,“……二當家,除卻我是醫生的職責之外,我也想以長輩的身份提醒你,你有哮喘,還是少抽點吧。”
天空已經完全陰沉,外面的雨滴很大,叭答叭答的開始掉落,打在玻璃窗上,囂張得很。剎那間,一個極亮的閃電劃過天空。夏冰被刺著眼,低下了頭,捏捏了火紅的菸頭,“最後一根了。再說,我還能什麼愛好?”葛英問,“怎麼,心煩?”一個重重的悶雷響過,夏冰搖搖頭,“想起一些事。”雨勢漸猛,雨滴也越來越大顆,雨速爭先恐後的衝到地面。而他們並不知道里面的那個人,名字裡正有一個雨字。
葛英聲音還是啞啞的,他是老了,為夏家服務了這麼多年,到現在也還沒走,是看在夏明對自己和過世的妻女有救命之恩的份上。縱使夏明也過世了,他也習慣了報恩,帶著幾個是真心願意留在伊拉的徒弟。各項科室的內容都要會一些,而伊拉人械鬥容易受傷的槍傷刀傷,都要會哪怕在醫藥不足的情況下熟練操作。盧森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了,暫時也就只有他能獨當一面了。剛才後面送來那個小產的女子就是他來做的。
他不放心的人多了,當成孩子一樣關注的這幾個晚輩。大當家暴虐無情,但佔有慾極強,自己都不肯付出真心,也很難得到別人的全部。但偏偏他又想要對方的,自己又不願給。人家說,你肯受多大的傷害,你才能得到多大的愛。
也許二當家明白這一點,卻又執拗過頭。愛一個人幾年都忘不了。過於重情對夏家的男人來說,也不是什麼好事。
“是不是想起了香芝小姐?”夏冰沒有說話。葛英開口想說點什麼,被夏冰不耐煩地拒絕了。“你很囉嗦。裡面那個人怎麼樣?”葛英想笑,“不是‘那女的’嗎?”——他對陌生人人一向是輕蔑的口氣。夏冰翻白眼,“老葛,有時你真的是倚老賣老了。”
“傷勢的確有些重,得休養好一陣子。不過我很奇怪的是她以前的傷。她面板不算白,但身上大大小小的傷都很明顯。有些是有些年頭的,有些蠻深造成的。”這時,剛剛走進來的徐志東接過話,“二當家,調查好了。新來的,她是老旗那組鬆土的。雲南昆明人,一個小跆拳道館的老闆娘。因為受不了老公的家庭暴力,離婚不成還到處被追著打。一個月前剛剛來伊拉。”
“嗯,難怪她身上有摔痕、淤痕、腫痕,什麼樣的都有了。那些傷太久,久得都只剩表面傷了。那她老公運用的武器,平時什麼都可能用來打她啊。”夏冰擺擺手,讓葛英走掉。再問徐志東,“還有什麼特別的沒有?”
徐志東搖搖頭,“就這麼多。她來島上後,據說也很低調。就跟今天中午的另一個女的,還有一個叫馮花的走得比較近。姓馮那也沒有打探出更多的訊息來。老旗也說她這個人比較老實,話很少,幹活倒是挺勤快的。二當家是不是懷疑她接近的目的?”
夏冰沉吟,“今天的事算得上意外,她不可能算得這麼準。祝七你打算怎麼辦?”徐志東恭恭敬敬,“您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夏冰冷笑,“那我要你幹什麼!我哥說的……一定的權利是要給你的,不然你怎麼肯聽話辦事?……最主要的是,你外甥女……自己看著辦!那女的事,跟我哥說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