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客棧的後院。
三更半夜,他特地到這家客棧中來做什麼?
已將黎明,後院中卻有間房還亮著燈。
李尋歡輕輕拍門,屋裡立刻有了回應,一人道:“是李探花?”
李尋歡道:“是!”
門開了,開門的人竟是呂鳳先。
他怎會在這裡?李尋歡怎會知道他在這裡?為什麼來找他?
難道他們兩人之間還有什麼秘密的約定?
呂鳳先嘴角帶著種冷漠而奇特的微笑,冷冷道:“李探花果然是信人!果然來了。”
一個女孩子的聲音接著道:“我早就說過,只要他答應,就絕不會失信。”
站在呂鳳先身後的,竟是鈴鈴。
鈴鈴怎會和呂鳳先在一起?
李尋歡究竟答應過什麼?
燈光昏黃,李尋歡的臉卻蒼白得可怕,他默默地走進屋子,突然向呂鳳先深深一揖道:“多謝。”
呂鳳先淡淡道:“你不必謝我,因為這根本是件交易,誰也不必謝誰。”
李尋歡也淡淡地笑了笑,道:“這種交易,並不是人人都會答應的,我當然要謝你。”
呂鳳先道:“這的確是件很特別的交易。你要鈴鈴對我說時,我的確吃了一驚。”
李尋歡道:“所以我才會要她解釋得清楚些。”
呂鳳先道:“其實用不著解釋,我也已很瞭解,你要我故意敗給阿飛,只不過是希望他能因此而振作起來,莫要再消沉。”
李尋歡道:“我的確是這意思,因為他的確值得我這麼樣做!”
呂鳳先道:“這隻因你是他的朋友,但我卻不是,……我簡直想不到世上會有人會向我提出如此荒謬的要求來。”
李尋歡道:“但你卻終於還是答應了。”
呂鳳先目光刀一般盯著他,道:“你算準了我會答應?”
李尋歡又笑了笑,道:“我至少有些把握,因為我已看出你不是凡俗的人,也只有你這種非凡的人,才會答應這種非凡的事。”
呂鳳先還在盯著他,目光卻漸漸和緩,緩緩道:“你也算準了他絕不會要我的命。”
李尋歡道:“我知道他勝了一分就絕不會再出手的。”
呂鳳先突然嘆了口氣,道:“你果然沒有看錯他,也沒有看錯我。”
他忽又冷笑道:“我只答應你讓他勝一招,那意思就是說,他若再出手,我就要他的命。”
李尋歡目光閃動,道:“你有這把握?”
呂鳳先厲聲道:“你不信?”
兩人目光相視,良久良久,李尋歡突又一笑,道:“現在也許,將來卻未必。”
呂鳳先道:“所以我本就不該答應你的,讓他活著,對我也是種威脅。”
李尋歡道:“但有些人就喜歡有人威脅,因為威脅也是種刺激,有刺激才有進步,一個人若是真的達到‘四顧無人’的巔峰處,豈非也很寂寞無趣?”
呂鳳先沉默了很久,緩緩道:“也許……但我答應你,卻並不是為了這緣故。”
李尋歡慢慢地點了點頭,道:“你當然不是。”
呂鳳先道:“我答應你,只因為你交換的條件很優厚。”
李尋歡笑了笑,道:“若沒有優厚的條件,怎能和人談交易?”
呂鳳先道:“你說,只要我答應你這件事,你也會答應我一件事。”
李尋歡道:“不錯。”
呂鳳先道:“但你卻沒有指明是什麼事。”
李尋歡道:“不錯。”
呂鳳先道:“所以我可以要你做任何事。”
李尋歡道:“不錯。”
呂鳳先目光突又變得冷酷起來,一字字道:“我若要你去死呢?”
李尋歡神色不變,淡淡道:“以我的一條命,換回了他的一條命,這也很公道。”
他淡淡地說著,嘴角甚至還帶著微笑,就彷彿他的生命本就不屬於
自己,所以他根本漠不關心。
鈴鈴的身子卻已顫抖起來,忽然撲倒在呂鳳先面前,嘶聲道:“我知道你絕不會這麼樣做的,我知道你也是個好人……是不是?是不是?”
呂風先的嘴緊緊地閉著,連瞧都沒有瞧她一眼。
他只是冷冷地凝視著李尋歡,緊閉著的嘴角,顯得有種說不出的冷酷、高傲。
這種人本就不會將別人的生死放在心上。
鈴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