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將一時疏忽,請殿下責罰。”
夜天湛緩聲道:“你們跟隨我多年,該清楚規矩。”
四周侍衛及諸將心底皆是一驚,立刻跪了一地,卻無人敢開口求情,唯有鞏思呈硬著頭皮道:“殿下……”
“嗯?”夜天湛清淡的一聲,鞏思呈到了嘴邊的話再說不出來。
“軍法處置。”夜天湛淡淡說了句,立刻有執行官上前,將吳召倆人押至空地,手起刀落,不過半息功夫,提了兩顆人頭回身覆命。
王章則被拖下去,將嘴一封,施以杖責,八十軍棍打完,怕也是性命難保。
四周將士一片死寂。鐵血軍營,不是沒見過斬首杖責,但見湛王淡噙微笑,溫雅如月,舉手間便處斬了兩名隨身多年的侍衛統領,只比雷霆震怒更叫人心悸。
千萬人的目光中,夜天湛看了一眼呈至身前的人頭:“厚待家人。”說罷望向卿塵:“你這是幹什麼?”
卿塵雖見夜天湛一連處置了數人,但仍不敢確定他是否會即刻發兵救援,畢竟他要拖延調軍簡直易如反掌。方才一番手段,也沒有人敢再懷疑他會從中作梗,一切將不會留下絲毫痕跡。
一息息時間過去,就像是把她的生命絲絲在抽空,卿塵道:“急報已過了半夜,不能再耽擱,讓我們先行增援。”
夜天湛神情淡然:“率這麼點兵力去對抗突厥三十萬大軍,豈不是胡鬧?先回營帳去,我自有安排。”
卿塵聽不出他的心意,換做任何事,她都有放手一試的膽量,但此時她卻無論如何也不敢拿夜天凌和十一的性命做賭注,她在夜天湛的注視下堅持道:“我要先行增援!”
夜天湛眸底漾出深暗的複雜,卿塵話中的不信任他如何感覺不到?他緩緩問道:“若我絕不准你去呢?”
這一句話,可以翻雲成雨,換日為月。
卿塵默默地看了他片刻,忽然抬手抽出馬上一柄短劍,劍光一閃,對準自己心口,夜天湛駭然驚喝:“卿塵!”
衛長征、南宮競等亦大驚失色:“王妃不可!”
卿塵平靜地看著夜天湛,一字一句道:“去與不去,我生死隨他。”
那一柄利劍握在卿塵蒼白的指間對準著她的心窩,卻恰如懸在夜天湛心頭。寒氣沿著劍尖寸寸浸入,使他整顆心臟逐漸變得堅硬而冰冷,在隨後那短短數字的碰撞之下驟然碎成粉末,每一顆粉末都如尖銳的冰凌毫不留情地散入血液,竟帶來錐心刺骨的痛感。
夜天湛站在原地看著卿塵眼中的決絕,臉色一分分變得鐵青,終於自齒間擲出數字:“讓他們走!”
卿塵聞言渾身一鬆,她賭贏了!然而心中沒有絲毫的高興,她用以一搏的所有籌碼都是夜天湛給的,她賭上了他對她的所有,也用自己的全勝贏了他的所有。
“殿下!”鞏思呈等尚欲挽回局面,各自想說的話卻都被夜天湛一聲“放行”壓了回去。
南宮競等人立刻率軍馳出轅門,塵雪滾滾的夜色下卿塵手中劍刃的冷光輕微閃動,她怔怔地看著夜天湛,夜天湛亦立在不遠處,幽深的眼底全是她握劍在前的影子。
三萬兵馬漸要沒入遠處深夜,卿塵顫聲對夜天湛道:“……多謝。”言罷反手一鞭,雲騁快如輕光,向援軍方向疾馳追去,遺下身後黑夜茫茫。
煙塵盡落,滿眼滿心,一人一馬即將消失的時候,夜天湛緩緩閉上雙眼,那抹白色的身影卻越發變的清晰,深深地印入了他眼前的黑暗中。
夜天湛平復了一下情緒,睜開眼睛掃視了一週,片言不發,轉身離去。鞏思呈和邵休兵等人疾步跟上。
待入了帥帳,夜天湛停步帳中,他背對著眾人,披風垂覆身後紋絲不動,冷冷淡淡,極盡疏離。
身後幾人對視一眼,心中忐忑。他們深知夜天湛的脾氣,平日有何行差言錯,最多不過當面幾句訓責,若真正怒極了反不見動靜。他這麼久不說話,那是多少年沒有的事,一時間無人敢出一言,都垂首立著。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夜天湛以一種平靜到冷然的語調說道:“你們都聽清楚了,凌王可以死在任何人手裡,包括我的劍下,但絕不能死在突厥人手中。”他緩緩轉身:“你們這是誤國!”
如此簡單一句話,聽在眾人耳中已是極重的斥責,自鞏思呈而下無不在心頭驚起一陣惶恐。夜天湛見他們僵立著,淡淡“哼”了一聲:“怎麼,都站在這兒等什麼?難道現在該怎麼做還要我教你們?”
鍾定方醒悟的快,立刻暗中一拖邵休兵,跪下領命:“末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