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夜入合州城!兩軍大戰在即,合州數萬叛軍人人慾取你性命,你怎能輕易冒這樣的險?”
夜天凌料到卿塵必定對此不滿,但她既然已經知道了,便只好問道:“我吩咐過嚴守此事,誰這麼大膽告訴了你?”
白裘柔亮的光澤此時映在卿塵臉上,靜靜一層光華逼人:“怎麼,查出是誰讓我知道要軍法處置嗎?”
夜天凌道:“不必查,定是十一。”
卿塵擰著眉心:“他們都不知你為何定要在此時獨自去合州,又除了遵命別無他法,全懸著一顆心,怎麼瞞得過我?”
夜天凌不管她正滿面薄怒,心中倒泛起如許柔情,硬將她拉近身前環在臂彎裡,說道:“那你可知道我為什麼去?”
“你去找李步不光是為現在的合州,還有些舊事吧。”卿塵抬了抬眼眸。
夜天凌道:“既然清楚,你深夜把我軍前大將都調來帳前,做什麼呢?”
卿塵黛眉一剔,冷顏淡淡:“天亮前你若不回來,揮軍踏平合州城!”
夜天凌不由失笑,攬著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徐緩說道:“王妃厲害,幸好本王回來的及時,否則合州今日危矣!”
卿塵抬眸看到夜天凌眉宇間真真實實的笑意,原本惱他瞞著自己孤身犯險,此時見人毫髮無損,怒氣便也過去了,但忍了半夜的擔心害怕卻突然湧上心頭,眼底微微酸澀,扭頭說了句:“你以為十一他們不這麼想?”
夜天凌道:“李步此人我知之甚深,即便給他機會,他也不敢對我動手。何況這兩日大軍猛攻之下,合州將士軍心早已動搖,連李步自己都在忐忑之間,城中看似是險地,其實並不足為懼,我心裡有數。”
卿塵輕聲嘆道:“你冒險總有你的理由,但你早就不是一個人了,拿你的命冒險和拿我的命冒險有什麼區別?你不該瞞著我,難道如實告訴我,我還會受不住?”
夜天凌唇角帶笑,挽著她的手臂輕輕收緊,卻淡淡將話題轉開:“景州和定州你喜歡哪個?”
卿塵側頭看他,有些不解,隨口答道:“定州吧。”
夜天凌漫不經心地說道:“好,那咱們今晚就先襲定州,明天把定州送給你以為補償,如何?”
卿塵驚訝:“定州景州都在祁門關天險之內,合州未下,”她忽而一頓:“難道李步真的……”
夜天凌道:“我從不白白冒險,李步降了。合州留三萬守軍,剩餘五萬隨軍平叛,我們襲定州,景州交給他。”
“李步竟肯回心轉意?祁門關一開,取下定州,我們即日便可與中軍匯合。”
“不錯。”夜天凌轉身揚聲道:“來人,傳令主營升帳,三軍集合待命!”
帳前侍衛高聲領命,卿塵卻輕聲一笑:“三軍營帳早已暗中傳下軍令,所有將士今夜枕劍被甲,此時即刻便可出戰。”
夜天凌笑道:“如此節省我不少時間。”
卿塵卻沉思一會兒,又問道:“李步雖說終於棄暗投明,但畢竟曾經順逆,軍中有不赦叛將的嚴令,你打算怎麼辦?”
夜天凌返身更換戰甲,說道:“所以才要命他助我們取景州、定州,而後隨軍親自討伐虞呈,將功補過。”
卿塵點了點頭,上前替他整束襟袍,但覺得此事終究是個麻煩。
寅時剛過,天色尚在一片深寂的漆黑中。定州城已臨邊關偏北一線,祁山北脈與雁望山在此交錯,形成橫嶺,地勢險要,是北疆抗擊突厥重要的關隘。黑夜下,城外關山原莽天寒地凍,城中各處都安靜如常。北疆雖在戰火之中,但人人都知道只要祁門關不破,定州便高枕無憂,所以並不多見調兵遣將的緊張。
南門城頭哨崗上,塞外吹來的寒風颳面刺骨,守城計程車兵正在最疲累的時分,既困且冷,不時閉目搓手,低聲抱怨。
終於熬到一崗換防,替班的巡邏兵登上城頭,“兄弟辛苦了!”
“天冷的厲害啊!”先前一隊士兵呵氣說道。
隨便言笑幾句,新上來計程車兵在北風中亦打了個哆嗦,按例沿城頭巡防一圈,四處無恙,鐵甲發出輕微的磨擦聲伴著軍靴步伐橐橐,漸行漸遠往下走去。走在最後計程車兵猛地眼角光閃,瞥到黑暗中一抹冷芒,尚未來得及出聲,頸間“哧”地一聲輕響,頹然倒地,即時斃命。
前面幾個士兵察覺異樣,回身時駭然見方才走過的城頭影影瞳瞳出現敵人,藉著深夜的掩護鬼魅一般迅速殺來。
方才換崗計程車兵尚未走遠,便聽到身後同伴的慘叫聲夾雜著“有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