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部分(3 / 4)

小說:醉玲瓏中 作者:匆匆

那張“正吟”琴安然放在窗前。她步到琴前,拂襟而坐,按弦理韻,指下一抹澄透清音悠然揚起。

“春日宴,綠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陳三願:一願郎君千歲,二願妾身長健,三願如同樑上燕,歲歲長相見。”

月色初起,伴著一絲輕雲如縷,清光淡淡流瀉滿院,斜窗而入。七絃琴,紅酥手,餘音嫋嫋,繞樑不絕。

卿塵隨性弄琴,低吟淺唱。這琴聲,似有似無,如仙如幻,彷彿空徹浩渺又自四面八方縈繞飄來,處處不在處處在,絲絲扣著神魂,牽著心絃。

夜天凌知道她沒酒量,不敢讓她多喝,只靜靜看著她,把盞獨飲。不知是這酒當真性烈,還是眼前人太美,歌太柔,琴太妙,月色朦朧一片,心間已沒有任何事情可想可念,只願此情此景一生長伴。

玄甲軍中設宴,衛長征受命來請夜天凌,方走入院中便聽到這裡琴聲清絕伴著悠雅低歌,深情纏綿,柔腸百轉。他佇足不前,低頭思量一會兒,忽而一笑,轉身退了出去。

但願長醉不願醒

酒微酣,人初醉,夜天凌略飲了幾杯,便知這酒確是烈酒,亦是好酒。前勁清潤而後勁深醇,那五臟六腑間恍惚的香綿,叫人縱醉也值得。

誠然從不醉酒,卻並不是他海量,不醉只是因不能醉,不願醉,亦沒有人讓他醉。

卿塵撫琴而歌,玉箸佈菜,輕聲低語同夜天凌談笑。夜天凌撐著額頭安靜地聽她說話,面色清冷如常,薄銳的嘴角乍一看就像平日遇到事情時不經意地凌起,然而那卻是一絲淡淡的笑意。

卿塵也曾見過無數人醉酒,就連夜天湛那樣溫文爾雅的人,酒至酣處亦會有三分狂放不羈。而他偏偏如此安然,靜靜地一言不發。

你若說他醉了,他真要答你話時清晰如許,你若說他沒醉,他已不是平常的他。

中宵月影,朦朧入室,卿塵倒是真的不勝酒力,自己早已迷濛,拎著酒壺一晃,笑道:“又空了,四哥,你不能再喝了,再喝便真的醉了!”

夜天凌淡淡一笑,低頭看向她:“你不是想見醉酒的我嗎?”

“那你醉了嗎?”卿塵問道。

夜天凌望向窗外月色,停了片刻,握手成拳,又在自己面前伸開,修長的手指乾燥而穩定,若握上劍,叫人絲毫不懷疑可以一劍封喉。

他靜靜看了半晌,說道:“酒,確已經喝的太多,但卻不像,是嗎?”

“沒有這樣醉酒的。”卿塵輕聲說道。

“嗯,或許沒有。”夜天凌眼中黑的清透,淡淡說道:“但我從第一次喝酒便告訴自己,不管喝多少,人不能醉。喝酒對我來說,從來只是一種定力的練習罷了。”

“為什麼?”

“因為醉了,便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做什麼了。”夜天凌說道。

“一直清醒著不會累嗎?”

“醉而復醒,實則更累。”夜天凌緩緩閉目,輕嘲道:“何苦自尋煩惱。”

卿塵專注的看著他,眼前那剛毅的輪廓因唇角淺淺的笑意而柔軟,叫她看得痴迷。她伸手觸控他的唇:“在我面前,你也要這樣控制著自己嗎?”

夜天凌睜開眼睛,眼底浮起神色溫柔:“有你,我不因酒醉。”

卿塵笑著站起來,身子卻軟軟一晃,她伸手去扶桌案,不料落入了夜天凌的懷抱。

夜天凌俯身看她,戲謔道:“灌酒的人自己先醉了,等我告訴十一去。”

卿塵伏在他懷中嗔道:“你敢!”

夜天凌盯著她的眼睛:“這天下,還沒有我不敢的事情。”

便是醉眼朦朧,卿塵也被他那奪人心魄的狂傲所俘虜,人人是但求借酒醉中狂肆,他這份傲氣卻是生在骨子裡,醉或不醉,又怎樣?

卿塵伸手挽住他脖頸,揚眉笑說:“好吧,那即便你要軾天滅地,我也跟定了你。”

夜天凌眸間泛起驚喜的星光,瞳仁深處如有魔力,叫人暈眩迷失在裡面。他略一用力,便將卿塵橫抱起來步往煙羅帳前,錦被柔軟絲滑觸到因酒意而燙熱的肌膚,溫涼如水,劃過心扉。

月光如同輕紗,淡淡的鋪瀉窗稜,灑了一地,清亮而幽靜。

卿塵身邊盡是夜天凌身上熟悉的氣息,他的體溫如同深沉的海洋,無處不在的包容著她,叫她幾乎溺斃在這樣的溫存中。

夜天凌靠近她,在她額頭輕輕印下一吻,他擁著她靠在榻前,靜靜看她。卿塵亦沒有說話,那一刻的寧寂中她能聽到他心臟的跳動,那輕微的聲音在她的心靈間如此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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