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反覆一句話:“你當我們家是孃家,每天來一次,給你量血壓。”
起初我尚忍著他們,後來他們認真來照顧我,更是不答應了。
最靠近的鄰居,硬要我當作孃家,那累不累人?再說,我也是成年人,自己母親都不肯去靠著長住,不太喜歡的鄰居當然不能過分接近。也只有這一次,可能是沒有緣分吧,我不回什麼近在咫尺的假孃家。
寫著這篇文字的時候,我正在臺北,突然回來的,久不回來的孃家。
媽媽在桃園機場等著我時,看見我推著行李車出來,她走出人群,便在大廳裡喊起我的小名來,我向她奔去,她不說一句話,只是趴在我的手臂上眼淚狂流。我本是早已不哭的人了,一聲:“姆媽!”喊出來,全家人都在一旁跟著擦淚。這時候比我還高的媽媽,在我的手臂中顯得很小很弱。媽媽老了,我也變了,怎麼突然母女都已生白髮。
十四年的歲月恍如一夢,十四年來,只回過三次孃家的我,對於國外的種種假想的孃家,都能說出一些經過來。而我的心,仍是柔軟,回到真正的孃家來,是什麼滋味,還是不要細細分析和品味吧!這仍是我心深處不能碰觸的一環,碰了我會痛,即使在幸福中,我仍有哀愁。在媽媽的蔭庇下,我沒有了年齡,也喪失了保護自己的能力,畢竟這份情,這份母愛,這份家的安全,解除了我一切對外及對己的防衛。
有時候,人生不要那麼多情反倒沒有牽絆,沒有苦痛,可是對著我的親人,我卻是情不自禁啊!
本是畸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