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還亮著。凌宛珠抬頭衝窗外看了看,樹影斑駁,冷冷清清的,今天早上殿下去相國府接她的時候還溫和帶笑,今夜又是他們實際的洞房花燭夜,他,不至於不來才是啊!
丫頭們站在一旁,又不好勸她早點去歇息,只得陪她等著,一個個打著哈欠困得厲害。
終於,在凌宛珠撐著頭快要睡著的時候,門外傳來一個聲音:“殿下到。”
凌宛珠激動地站起身來,手足無措。
楚離提高白玉袍的衣襬跨進了門檻,一雙紫色的瞳眸魅惑,看不清內裡有什麼情況,謎一般深沉。見了凌宛珠只著白色中衣,頭髮披散,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一瞬間又帶了些笑意:“王妃怎麼還不睡?”
凌宛珠的臉騰地一下子紅了,熱得發燙,畢竟少女情懷,她低低道:“等……等殿下。”
楚離笑了笑,走到椅子上坐下,距離她不近也不遠,隨意看了看周圍的擺設,問道:“王妃住在這裡可還習慣?”
一句一個王妃。
“這裡很好。”凌宛珠點頭道。
“習慣就好。”楚離又笑了,接過丫頭遞過來的茶,喝了一口又道:“本王很好奇,昨日王妃回相國府,怎麼會知道是四妹使的調包計呢?如果照王妃所言,你被關起來出不去,小黑屋裡又沒有人,你該一無所知才是啊!”
凌宛珠抬頭,眼神閃躲,結結巴巴道:“殿下,是……我知道,我在那裡呆了三天,每天都有人送飯來,是他們告訴我,現在住在七皇子府中的人是凌喬葉那個傻子!”
“叮——”的一聲脆響,楚離的杯蓋滑落,摔在地上成了碎片,凌宛珠下了一大跳,他卻抬頭,笑了笑,將手中的杯盞放在桌子,渾然不在意似的:“原來如此。那些人的膽子未免太大了些。”“對!簡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凌宛珠附和道,不由地說起了心裡話:“尤其是那個凌喬葉!太不要臉了!”
“夠了!”楚離的臉沉了下來,聲音不大,可是卻已經陰沉到極點,他站起身來,沒有看凌宛珠,“既然成了本王的王妃,說話就要注意些分寸,什麼該說不該說,過幾天會有人來教教你。”
抬腿就往門口走。
“殿下!”凌宛珠心裡一急,叫了出來,見楚離停住腳,她的聲音低了下去:“您晚上不在這裡歇息了嗎?”
楚離的聲音冷冰冰的:“不了,馬上北征,本王還有些事要處理,王妃就先安歇吧,不必等了。”
說完,抬腿便走遠了。
凌宛珠抿了抿唇,心裡暗暗氣惱,她到底哪裡做錯了?
不過鬱悶歸鬱悶,很快她又釋然,整了整中衣,摸了摸頭髮,走到梳妝檯前,照了照鏡子,笑了,這樣的美人,她自己越看都越覺得美,楚離會不動心?從前不動心可以說是矜持,如今娶都已經娶了,還有什麼可遲疑的?
也許,他今晚是真的有事,等明天好了。
……
楚離出了天禧閣,卻沒有直走回自己的臥室,而是轉了個彎沿著居延湖往前走,在分叉的路口處停住,心裡一瞬間漲滿了酸楚——
往左走,是韶華樓。往右走,是未名居。不論是哪一處,都無法再找到她的身影。右手臂鑽心地疼,從肩頭一直到手腕靠近手背的地方,留下了一道無法消除的傷疤,與心頭的傷正好裡外相和。
沒有辦法挽回了,一步一步走到現在,一步一步把她推開,終於到了放手讓她離開的地步。現在這樣的境地也許還不是最還的,最壞的結果是她再次出現在他的面前,可是他只能看得到卻抓不到,甚至,她的身邊已經有了其他男人的存在。比如,楚慕。
幸而,現在的楚慕對她來說,也什麼都不是。她離開楚慕,甚至比對待他還要決絕。
楚離的思想已經完全混亂了,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什麼得失因果悔恨開懷都分不清理不出了,不過是找到一些理由支撐自己不被這極端的絕望打倒罷了。
最重要的東西都已經失去了,還有什麼可以心疼的?
楚離望了一眼居延湖,腳步卻沒有往左也沒有往右,而是轉身慢慢往回走。
明日,就該去會一會那些妄圖讓他一無所有的人了。使出這樣的調包計,讓他的人生挫敗不堪,讓他心愛的少女永遠離他而去,這樣的仇恨,他會一筆一筆跟他們算清楚的!
※
第二天,楚皇突然頒佈了一道聖旨,因為近年楚都城內怪事不斷,為了維護治安,現加強城內巡防守備,且所有王子皇孫內閣大臣出城之前必須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