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的那些普通村民,並沒有看見村寨外的情形,很多人聽見這番話都是一陣狂喜,難道是守護城廓的軍陣趕到了嗎?那麼白溪村就有救了!可人們隨即又覺得不對勁,那人說軍陣與白溪村村民並肩苦戰兩天,終於斬盡了流寇、趕走了妖族,這顯然是在胡說嘛!
這時就看出靈寶操練村民的號令嚴明瞭,戰士們雖然在心裡嘀咕,但布成的槍陣絲毫未亂,更沒有人交頭接耳。而那些村民雖在家中紛紛議論,卻沒有人跑出來看熱鬧,他們還在等待指揮村民的靈寶下令。
農能以前就認識北溪,也曾見過白溪英,他既然不再偽裝,打算亮明身份與白溪村談判,就直接點出了對方兩人的名字。村民們可能一時間還不能完全明白這番話的意思,可是北溪與白溪英卻反應過來了、知道流寇想幹什麼。
靈寶下令槍陣仍保持備戰狀態,他本人隨北溪與白溪英也走了寨牆,身邊跟著虎娃與白溪虹,還有拄著一根柺杖的老者田逍。田逍正在養傷,此時尚不能力戰,但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當然也出來了。
靈寶手持時雨曾用過的長柄斬刀,以刀尖遙指著農能怒斥道:“農能,你身為守護城廓的軍陣隊長,竟然率領手下戰士偽裝成流寇,洗劫村寨、屠戮村民,可知何罪?”這番話同樣說的很大聲,帶著十足的中氣,整個村寨中所有村民都聽見了,大家也明白了是怎麼回事,皆感到悲憤難抑。
而農能早有準備,朗聲答道:“靈寶壯士,我認識你的兄長村寶,你們兄弟倆都是好漢,不應該把性命斷送在這裡。如果你方才所言是真,做下這種事情的人,當然是死罪,甚至是滅門之罪!”
靈寶:“既知已犯死罪,你們還敢站在這裡說話?”
農能突然發出一陣長笑,笑聲震得附近樹木上的積雪都撲簌簌的掉落,然後才答道:“靈寶壯士,如果你堅持這麼說,那麼我等眾人回到城廓則必死無疑,連家人都會受到牽連。既然明知必死,便只能放手一搏,以在絕境中求活,若能屠滅白溪村中所有知情者,尚有一線生機。諸位白溪村的村民,率領村民作戰的諸位高人,你們真的打算將我們逼入這等絕境麼?”
這時虎娃開口了,他的聲音不大卻很清晰,同樣傳出很遠,讓每一位村民都能聽見:“農能,你與你所率領的軍陣戰士,三年前偽裝成流寇做下第一起血案之時,就已經將自己逼上了絕境。這是一條不歸路,今日已走到盡頭,並非是他人所逼,而是你們自陷絕地,此刻已沒什麼廢話好說了。”
農能又提高音調道:“你們難道真要逼我們拼死屠村嗎?可曾想過,假如事情真的到了那一步,白溪村又將付出怎樣的代價?不給我們一條活路,我們也不會給白溪村活路!”
北溪適時開口道:“農能大人,你既然已亮明身份,應該就是想與我等談判。明人不說暗話,事已至此,除了拼死決戰,我們難道還有別的選擇嗎?”
這位四境修士昨日就已萌生退意,想鼓動虎娃與他一起趁夜逃離,帶著新到手的法器與珍貴的靈藥。可是虎娃告訴他,當時根本走不了,又勸慰了他一番,北溪這才稍感安心留了下來。
天亮後流寇們在村寨西邊擺開決戰的陣勢時,北溪也有機會從另一個方向逃走,但在眾目睽睽之下,他終究不好就這麼轉身離去。北溪畢竟是城廓中有名有姓、受人尊敬的一位修士,如果他這麼幹了,將來訊息傳回城廓,他也很難再抬起頭來。
北溪方才還在想,今日就將展開最終的決戰,對付肯定會將他當做首要的斬殺目標,混戰時要全力自保,實在不行便擇機迴避。
可是農能一開口,北溪就明白對方的打算了。看來小先生說的對,這夥流寇已陷入了絕境,所以不得不與村民談判求和,北溪心中不禁暗鬆了一口氣,假如能夠不必冒險拼命,當然是再好不過,他可絕不希望自己也遭遇云溪那樣的下場。
農能一聽就知北溪話中有話,對方的鬥志已經動搖,他趕緊高聲答道:“有,我們當然都有選擇,不必再賠上那麼多條性命。我所率領的所有戰士與全體白溪村村民一起立誓,就按我剛才所說的那樣上報城廓,此地將不會再有人傷亡。”
靈寶大聲怒斥道:“這等無恥之言,虧你也能說得出口!白溪村無辜,是你等前來洗劫殺戮,時雨、云溪兩位仗義相助者陣亡,村民們也死了四十多人。如今你攻打村寨未能得手,身份已暴露,在大雪中陷入絕境,居然還想求白溪村饒你們的性命?
你們屠戮村民卻求村民饒命,以死戰為要挾,難道我們還怕了不成?這世上有遠比生死更重要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