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他發脾氣呢。
此時,面對父親馬一刀,馬衛華卻像是一個剛剛入伍的新兵蛋子站在連排長面前那樣,戰戰兢兢,滿臉懼色。
馬衛華垂下頭去。閉著嘴巴。再也沒敢出聲。就那樣老老實實地立正站著,等待父親開口說話,弄明白父親為什麼召開這次晚飯前的家庭會議。
“小兔崽子,最近過得快活不?”馬一刀終於開口了。他沒名沒姓地冒出這麼一句話來,雖然突兀,可大家都知道,他這是對他最寶貝的大孫子馬大炮說的。
馬大炮耳聽著外面絲絲縷縷的哭聲,心亂如麻。一時愣愣的,不知如何回答爺爺這不陰不陽的一句問話。
“馬大炮!老子問你話呢!說,最近過得快活不?!”馬一刀突然發怒了,竟對著孫子,自稱老子。
“爺爺,我——我聽不懂你說的話啊!”馬大炮抬起頭來,躲躲閃閃的眼神,瞄著馬一刀,開口說道。
馬一刀騰地從太師椅上蹦了起來,繞過方桌。抬腿就踢向馬大炮!
馬大炮跪在那裡,躲避不及。被馬一刀一腳踢在大腿上,身子一側,倒在地板上。
“爬起來跪好!”馬一刀猛然喝道。
“爸——”馬大炮的母親、一個五十多歲的胖女人心疼地叫了一聲。
“你給我閉嘴!”馬一刀朝著大兒媳喝了一聲。
馬大炮迅速爬了起來,重新面向方桌,跪正了身子。
“實話實說,最近過得快活不?”馬一刀第三次重複著這句問話。
馬大炮低聲道:“爺爺,我過得不快活。”
“說!天天跟在呂丕奇的屁股後面,又是吃,又是喝,又是玩的,怎麼不快活了?”馬一刀像是公安警察審問犯人一般,緊接著喝問馬大炮。
馬大炮也真的像被審的犯人那樣,低垂著腦袋,老實回答道:“那件事堵在心口,天天想著,就不痛快。”
“哪件事?華京大學體育館裡彎腰低頭,演活報劇道歉的事兒嗎?嗯?”
“是,爺爺。”
“可我怎麼看到趙家趙向前那個小兔崽子,又是發表詩歌,又是追女孩子,現在活得挺滋潤呢?!他當時不是你們的領頭大哥嗎?向趙海道歉時候,他不是站在最前面嗎?”
“爺爺,他是個小孩子,沒什麼記性,被人三言兩語的幾句好話和一些小恩小惠,就拉攏住了。”
“哦,我明白了!你,還有呂丕奇、小杰、大虎、小軍、油子那些人,都是成人了,是要臉要鼻子的人了,不想嚥下那口氣是不是?”
“爺爺——”
“那天,你爸媽沒去華京大學,是我代表馬家去的。我都七十多歲快八十歲了,我怎麼就沒感到咽不下那口氣呢?嗯?”
“爺爺,您德高望重,心胸開闊,自然不會去和那個詭計多端的小子計較了。”
“好了,不說這個了。現在,我問你,你要怎麼樣,才能嚥下那口氣?”
“爺爺,這個——”
“哼,既然你暫時想不出什麼辦法來,那我給你出兩個主意,你可以選其中的一個。”
“”
“一、你馬上自殺,那就嚥下這口氣了!二、學你爺爺我和你趙爺爺,慢慢等到死那天,自然就會嚥下這口氣了!”
“啊——爺爺——”
“怎麼?你不喜歡這兩個辦法?你眼饞呂丕奇和李小杰,在飆車的快感中嚥下這口氣?嗯?!”
“爺爺——爺爺,我明白了!我——我聽你的!我等到老了那一天,等到老死的那一天!”
“好!起來吧!!”
馬大炮畏畏縮縮地站了起來,貼在了他父親馬衛華的身旁。
馬一刀對馬衛華道:“今年的徵兵,馬上就要開始了,你抓緊時間,把大炮弄到西疆軍區新兵連去!”
“啊?!爸爸,您——您就算要大炮當兵,那也該在華京軍區啊!西疆那裡——西疆那裡,是不是太遠了啊?”馬大炮的媽媽驚聲問道。
馬一刀這次沒有理睬大兒媳婦,他繼續對馬衛華說:“做好保密工作,不能讓西疆軍區的任何人知道大炮是我的孫子!”
“是,爸!”
馬衛華雙腳一併,高聲答應道。
馬大炮的臉上,立時現出了一片沮喪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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