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委,市政府,市人大這三套班子雖沒人來,但也發來了唁電,並送了花圈。
除此之外,便是他的一些留在四方發展的高中同學,曾經的班主任肖勁松,語文老師唐素貞,以及“曾嫂米粉”的那一兩百個分店的店長也坐飛機的坐飛機,趕火車的趕火車,坐汽車的坐汽車,長途跋涉,風塵僕僕,陸陸續續的到了王勃的家,給他老漢兒上香燒紙,對他這個老闆,對他母親表示祭奠和哀思。
整個上午,從吃了早飯開始,王勃基本上便是在迎接各方賓客中度過的。對王吉昌的去世,他其實並不怎麼哀傷,也難有多少痛苦。兩世為人,他已經見過甚至親自經歷了太多的死亡,前世今生,流過太多的淚水,說句不太恰當的話,對死亡他早已經麻木,他跟王吉昌之間的感情,也不怎麼深,甚至在昨天晚上內心跟王吉昌和解之前,還有很多他不願意去回想,挖掘的怨恨,想哭,哭不出來,想悲,也悲不起來。
然而,在各方賓客到來的今天,為了當好一個眾人眼中的孝子,為了不顯得那麼“無情無義”,他卻不得不做出一副憔悴,痛苦,哀傷的模樣,這實在是讓他有些難受。
好在周圍還有無數親朋好友,還有曾萍,姜梅,鄭燕,田芯等一干披麻戴孝,俏麗無邊的人陪著他,跟他同苦同悲。尤其是後者,因為對王吉昌本性的不瞭解,更不知道王吉昌上輩子的無情無義,讓他家破人亡的故事,她們推己及人,便感覺自己的男友,愛人,年紀輕輕就失去了父親,肯定是一件痛苦無比,大愁大悲的事,女孩們便很是傷心,在哀樂的伴奏下,很容易陷入到一種濃厚的生離死別當中。特別是曾萍,姜梅,田芯這幾個完全把自己當成是王勃妻子,王吉昌兒媳婦的人而言,真的是很傷感,從昨天晚上到現在,傷傷心心的哭了好幾次,到現在眼睛都還是腫的。
在王勃看來,他的這幾個女朋友,反倒比他這個孝子傷心多了。
吃過中飯,一行數十輛車,開始朝幾十裡外火葬場所在的小漢鎮駛去。昨天下午王吉昌出了車禍後,便被親戚們直接送到縣人民醫院去搶救,還在路上的時候,就已經斷了氣。人民醫院開了個死亡證明,便讓家屬把遺體送殯儀館的停屍房。現在,王勃帶領的這浩浩蕩蕩的一群人,便是去火葬場火化他老漢兒遺體的。
在火葬場停屍的地方,穿著道袍的道士做了法事,拿著桃木劍,“嘛咪嘛咪烘”的唸了一段誰也聽不懂是啥玩意兒的經,便算超度完畢。之後,火葬場的工人從鐵皮冷櫃中取出屍體,準備送去火花。
火化遺體時,王勃把身邊的女孩們全都趕到了外面停車的壩子處,不讓她們看,以免晚上做噩夢,身邊只留下他的那些舅舅們陪他。但曾萍死活都要過來,流淚滿面的說要送乾爹最後一程。看著女孩悽然的模樣,王勃也只有無奈的應允了。
曾萍對王吉昌的死一直懷有一種深深的自責。
當裝著蓋著白布,躺有王吉昌遺體的小鐵車沿著軌道被送入爐門的時候,站在旁邊目睹這一切的曾萍終於忍不住“嗚嗚嗚”的失聲痛哭起來。王勃便只有把曾萍抱入懷裡,“嗯嗯啊啊”兩聲,做出哭泣的樣子,但卻沒有眼淚,只是乾嚎。他不得不如此,不然,周圍的人看見了,嘴上或許不會說什麼,但心頭肯定會認為他不孝,正牌兒子還沒有王吉昌收的養女孝道。
王勃的舅舅們看到兩個小輩相互抱在一起“抱頭痛哭”,心頭也是慼慼然。
王勃的小姨眼睛紅紅的說:“我家勃兒真是遭孽呀,這麼小就沒了老漢兒。”
“就是啊!幾歲的時候親老漢兒就把我姐和勃兒兩娘母給拋棄了。好不容易找到王哥,現在日子越來越紅火,但還沒過兩年安生的日子,王哥就走了。慘慘慘,我家勃兒這輩子真的才命苦喲!”王勃的二姨也抹了抹眼角說。
“命苦命苦太命苦,可憐的苦命娃呀!”其他幾個舅媽也連聲哀嘆。
曾萍聽了舅母們說王勃“慘慘慘”的話,“嗚嗚嗚”的哭得更加傷心;但王勃聽在耳裡,卻差點“撲哧”笑出聲來。上一世他的命運的確有點慘;但重生後的這輩子,哪裡還能跟“慘”和“命苦娃”連線在一起?舅母們這麼說就有點搞笑了,讓得他差點忍不住哈哈大笑。
但這個時候肯定不能笑,在火葬場大笑,那真的就有點嚇人了。於是,王勃趕緊轉過身,背向一群親戚,埋頭一嘴咬在曾萍的肩膀上,雙肩不停的抖動,抖了好一陣,心頭那股強烈的笑意這才慢慢的消失。
然而,他那全身顫抖的樣子,看在一群親戚們的眼中,卻只以為他傷心過度,壓抑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