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您是否聽說過蘇岷在錢上玩了什麼手法?”歐揚久故意沒說出那四百萬。
蘇老師卻聽懂了,怒道:“是不是說我兒子變魔術變沒了四百萬——那是姚芬兩口子放屁!我就不相信他們那麼傻,能讓人家把那麼大一筆錢變沒了!再說了,就算變走了銀行卡,蘇岷也拿不走錢呀!這純粹是編出來的謊話。”
看來包工頭唐五羊還沒有這個老太太明白。
歐揚久看著蘇老師道:“老人家,現在比較重要的一個問題是,你是否思考過是什麼人把公司內部的情況告訴給了那個包工頭?”
蘇老師渾濁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右手抬起來一些,指著歐揚久說:“你算問到最該問的問題了。出事以後我一直沒斷了思考這個事兒。姚芬兩口子是不會把公司的內部情況說給外人的,他們瞞還來不及呢!我兒子也不會說,因為他並不是很清楚那些事,也不熟悉那個包工頭。我覺得他們公司有壞人——就是他們公司的人!”
歐揚久腦海裡又一次冒出老魯那張臉,但是他說出來的卻是另一個名字:“蘇老師,您聽沒聽說過一個叫王樹民的人?”
“王什麼?”蘇老師歪著頭問。
“王樹民。”歐揚久努力把這三個字清晰地吐出來。
老太太思索了一會兒,搖頭道:“陌生,沒有聽說過,是姚芬他們公司的人麼?”
歐揚久道:“這是我們正在調查的人,是哪兒的還沒搞清楚。蘇老師,您剛才說壞人就是姚芬他們公司的,有什麼可疑的目標麼?”
“沒有。”蘇老師看上去有些累了,“這個事兒很要命,不能隨便懷疑誰。”
歐揚久看看蘇老師的樣子,扶著膝蓋站起來:“蘇老師,您累了,咱們今天先說到這兒吧。我本來還有兩個問題想問您,找時間再說吧。”
“什麼問題?”蘇老師倒也沒有挽留的意思,只是順口問道。
歐揚久遲疑了一下,說:“聽魏文魁說,在蘇岷上初二的時候,您曾經帶著他回老家安慶一年。我想問問……噢,蘇老師,您怎麼了?”
就在這一瞬間,蘇老師突然臉色煞白,腦門上有汗冒了出來,那對渾濁的眼睛閉上了,手無力地抬了抬,說:“啊,我確實累了,走吧,你們走吧,我想休息了……”
大馬顯然感覺到了什麼,想追問。歐揚久扯了他一把,兩個人輕手輕腳地告辭了。 。。
第十九章(1)
窗外是一片迷迷濛濛的霧霾狀的東西,使整個城市變得朦朧難辯。但是正前方的電視塔還是看得清的。許曉已經在窗前站了半天了,凝視著那電視塔發呆。姚芬坐在沙發裡,很少有地沉默著,她說不清這霧霾什麼時候開始出現的,總之中午就有些天陰了,陰得像她此時的心情。
中午許曉說:姓宮那傢伙好像聞到了什麼風聲。
姚芬的臉馬上就白了。
老公是個話少的人,這一句比十句還要命。兩個人關在房間裡一個多鐘頭了,許曉一直不太說話,臉上陰得能滴下水來。不用問,姓宮的一定傳遞了什麼資訊過來,而且一定不是好訊息。姚芬中午飯都沒吃,胃口一下子就沒有了。姓宮的上上下下牽連著一大串人物,形成了一個能量極大的網路。這些年對此網路的慷慨“投入”,使他們兩口子獲益匪淺。現在,這網路顯然要出問題,那麼,最先被犧牲掉的很可能也是他們,即所謂的成也蕭何,敗也蕭何——生和死的問題這麼快就降臨了,極其出乎他們的預料。
“老公,你能不能坐下,咱們商量商量?”姚芬最終還是開口了。
許曉沒聽見似地佇立不動,他看著那電視塔在霧霾中似乎在漂浮,像一個白浪中的小島。他喃喃地說:“你看電視塔旁邊那個寫字樓,完全看不見了。”
姚芬心裡頭一沉,走過去看。果然,那棟寫字樓居然一點兒都看不見了。那樓是他們前年蓋的,許曉說那話似乎隱含著什麼不祥之兆。她靠在許曉的肩膀上,很少有地感受到一種疲乏。是的,一個女人,再強也是女人,也許要依靠,特別是在某種重壓到來的時候。
她說:“怎麼突然一下子就下霧了,太奇怪了。”
許曉更正道:“這不是霧,它的學名叫霾,比霧含水量大得多。你別靠著我,我的肩周炎這幾天挺厲害。來吧,咱們坐會兒。”
兩個人回到沙發上坐下,許曉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慢慢咀嚼著一片茶葉,道:“姓宮的前前後後拿走咱們多少錢了。九百萬有沒有?”
“我都記著呢,肯定不止這個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