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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凌兄也有此雅興,那自是再好不過,在下洗耳恭聽。”
王天聖微微一笑,伸手輕輕在桌上一按,他身前擺的那具七絃古琴頓時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在後面推動一般,憑空一移,便移動到了桌子的另外一邊,隨即猛地一轉,頭尾顛倒,正好的擺在了凌牧雲的面前。
凌牧雲眼中精光一閃,王天聖的這一手卻是顯露出了一身高明之極的內功來。
以內力來震動桌上之物不難,潛運內力隔桌推琴雖然很見功力,卻也並非如何了不得,但最後這一轉擺好,這一手卻是難上加難了,這不僅需要極為深厚的內力修為,而且還需要極為精妙的控制,便是凌牧雲自己,如果不以精神念力相助,只憑內力,也難以做到這一點。
由此可見,這位王天聖竟然是個極為少見的武道高手。只是令人奇怪的是,即便以凌牧雲敏銳的靈覺感知,竟也無法判斷出他的武功修為,只是隱隱約約覺得對方不簡單,但到底如何的不簡單,卻是無從得知。
這時就見王天聖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道:“凌兄,請!”
凌牧雲將心緒一收,笑道:“我對琴道只是粗通一點皮毛,只是心中記得一曲,深得我等江湖兒女之心,想與王兄共賞,這就獻醜了,還請王兄不要見笑才是。”
說著話凌牧雲猛地端起酒罈仰頭飲了一口,隨即將酒罈往旁邊一放。雙手撫上琴絃,輕輕地。似乎是無意識的撥動了兩下,琴音“嗡嗡”之聲錚錚而出,從緩到急,從平和到充滿了激昂的殺伐之氣。凌牧雲這幾下彈得是全無任何任何韻律可言,但從這簡單的幾下撫弄中,卻散發出了濃烈的江湖氣息!
凌牧雲並沒有說謊,他的琴技確實不怎麼樣,別說是與剛才奏過一曲天籟之音的王天聖相比了。就算是與尋常琴師相比,只怕也是頗有不如。他本來都不會操琴,這點琴技還是與黃蓉相伴以後,耳濡目染之下學會的。
不過他今天所要彈奏的這一曲的曲譜卻很簡單,想要奏好,更多在情而不在技,正好適合他來演奏。他今天所要演奏的曲子。並非來自這個時代,而是來源於後世,是他穿越來到這個世界之前最喜歡的一首曲子,每每聆聽,都會忍不住激起他心中的江湖夢。
如今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很久了,也早已真正的邁入了江湖。經歷過了不知多少風風雨雨,此時再回想起來,往事猶自歷歷在目,心中感慨萬千,所以這首曲子他不僅僅是要彈奏給王天聖聽。其實更是要彈給自己聽!
樓上樓下的聽琴之人都忍不住將眉頭皺了起來,因為凌牧雲這幾下。扎聽起來簡直就像是頑童在胡亂撥弄琴絃,根本毫無樂律可言,比起之前的天籟之音簡直不可同日而語。樓下之人看不到二樓場景,故而不明所以,樓上之人倒是看得明白,卻也不禁在心中暗自搖頭。
松鶴樓乃是這洛陽城中最為著名的酒樓之一,相應的酒菜價格也是相當不菲,能來這松鶴樓就餐的人,除了那些不拘小節不吝錢財的江湖豪客之外,大多都是有一定身份的本城之人,對於這音樂或多或少都懂得些鑑賞。
正因如此,才更對凌牧雲彈出的琴音感到失望。這些人雖然也知道,凌牧雲這幾下多半是在除錯琴音,但大家與庸手就是在除錯琴音之時也是有區別的,就衝凌牧雲彈的這幾下雜亂無章、粗糙尖厲的音節,琴技只怕也高不到哪裡去,他們實在想不出,明明已有珠玉在前,凌牧雲怎麼就好意思再把自己的磚石瓦塊往外扔,難道真的就是為了獻醜麼?
對於眾人心中的想法,凌牧雲自是不得而知,不過就算知道,他也不會在意的,因為他要彈此曲,只為與知音共賞,些許庸碌俗人的感受他又何必去管?
“什麼是江湖?”凌牧雲忽然說道,聽起來似乎是問話,但卻並沒有要人回答的意思,因為緊接著他就自己接了下去道:“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江湖,有歌有酒,有笑有淚,刀光劍影,俠骨柔情,這便是我的江湖!”
“江湖本是不歸路,卻當笑著走過,如此才不愧踏入江湖一場!”
凌牧雲手指猛地在一劃,行雲流水般拂過琴絃,琴聲瞬揚即止,但一股極盡蒼涼的浩然氣勢,卻帶著一股前所未有的壓抑感覺,突兀的充滿了整座松鶴樓。無論樓上樓下,距離遠近的所有人,但凡聽到這琴聲的,卻在同一時間裡盡都清楚地感受到了一股山雨欲來的沉重沉抑!
王天聖的雙眸之中驟然綻射出奇光,凝視著凌牧雲,因為無論凌牧雲的琴技如何,就只是凌牧雲這突然一停而營造出的前奏氣勢,就已顯示出了超卓的大家手段